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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枝将头面给了谢葳蕤身边的女使岁儿,便上前跪道:“老祖宗,原本消息传到了咱们这儿来,奴婢该第一个通禀的,是奴婢瞧您难得睡个安稳觉,这才将消息瞒了下来,错全在奴婢身上,老祖宗要打要罚,奴婢绝无二话,只是您千万别气了,郡主一向与您最亲近,您心里不好受,群主也该难受了。” 张氏瞧着那汝阳郡主装模作样,心里冷嗤一声,嘴上却说道:“老祖宗,想来王妃和郡主也不是故意瞒着您的,您就体谅这一回吧。” 话罢,她戳了戳一旁愣着的女儿,小声道:“你瞧瞧汝阳郡主就会趁机攀亲近,怎得到了你这儿,就像个木头似的?还不快上去说两句?” 谢葳蕤冷冷扫了母亲一眼,张氏被女儿的目光吓得顿时噤了声。 虞氏只当作没瞧见二房母女的动作,她轻声道:“老祖宗,充州地动,粮仓尽空,王爷前往赈灾,临走时,嘴上还担忧着您,本想来觉满堂一趟再走,奈何事急从权,也没来得及走这一遭,让老祖宗忧心了,妾身有罪。” 谢老夫人听了这话,心中稍顿,她念及大儿子一向孝顺,从前无论出征还是外派,都先到她这里说一声,这次不告而别,也怨不得他。 她瞧了瞧面上忐忑的大媳妇儿,又瞧了瞧杏眼含着担忧的孙女儿,终究还是放下了心里的那股气。 说到底是人老了,总担心在儿女心中没了地位,是她太过苛责了。 谢老夫人缓了一声,说道:“你们都起来,下不为例。” 满屋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想起儿子走得匆忙,谢老夫人又问道:“王爷行装打点得如何?” 虞氏慌忙道:“都妥当了,因是紧急出拔,不好多带东西,只备了必须之物。” 谢老夫人捏了捏手中的佛珠,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当年她随太爷一起上过战场,沿途饥荒动乱时有发生,惨状至今历历在目,大燕自建国以来到如今,已是轮了三位君王,太*祖太宗时,虽民力不够富足,但从未有过地动这样的灾害发生。 人人都说,天灾是不祥之兆,是君主有失。 但愿谢殊与太子此次赈灾,能够顺利进行。 谢老夫人瞧着一屋子满满当当的人,疲乏道:“呦呦留下,其余人都散了吧。” 虞氏同二房那两人朝着老夫人行了礼,便告退了。 外头正是雨后阳光灿烂,树叶子上全是晶光闪闪的雨珠,阳光折射下来,亮晶晶的光芒一闪一闪,好看极了。 张氏瞧见虞氏出来,忙将岁儿手中的红宝石头面接过来,故意大声说道:“老祖宗可真是好,将嫁妆里的红宝石头面都给了我们葳蕤,葳蕤,你以后可要多孝敬孝敬你祖母。” 谢葳蕤不耐地瞧着她的母亲,并未答话。 她怎么会有这么蠢的母亲? 宝石再贵重,也不过是身外之物,更何况虞氏是王妃,是镇国公府嫡亲的大小姐,出身锦绣之地,什么宝贝没见过? 攀比这些,倒不如做足了其他功夫,真正能给人致命一击的,从来不是嘴上功夫,只可惜,她的母亲并不明白。 虞氏瞧着张氏这番做戏,心里只觉得不爽快,她本不欲自降身份,搭理这样一个目光短浅的女人,想起方才在屋中,这女人当着老太太的面挑拨离间,便生了一肚子闷气,打算上去会会这个女人。 她走上前去,还未发话,二小姐就朝她盈盈一拜,脆声说道:“王妃,我母亲失礼了,还望您勿要怪罪。” 虞氏轻笑,面前的女子换了往常的装扮,倒显出三分艳丽来,她扫了张氏一眼,道:“葳蕤倒是懂规矩。” 张氏心里恼怒女儿让她丢了面子,她哪里听不出来虞氏这话是在嘲讽她没规矩,还不如自己的女儿。 但两人到底身份悬殊,她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行礼道:“妾身见过王妃。” 虞氏冷了脸色,笑道:“恐怕弟妹是忘了之前的教训,妇人在内帷,最忌讳口出闲言碎语,不仅降了自己的格调,说不得还要连累夫君。” 张氏白了脸色,听出来虞氏是在敲打她,她想起自己在按察司当七品小吏的夫君,更觉得心头郁气难以消解。 眼前王妃华服盛装,夫妻恩爱,子女也都是争气的,而她张氏,同为女人,怎么就差了这么多? 谢殚做了十几年芝麻绿豆大小的官,因着她成亲多年,只得了葳蕤一个女孩儿,谢殚常常不归家,后头好不容易生了容淮,丈夫待她才好些。 这些并不是让她如此嫉恨大房的理由,最让她生气的,是除了她,这一家子人都甘心居于人后,毫无上进之心,谢殚更是对他的大哥顺从极了。 上一次她不过让谢娉婷去了一趟按察司,便被谢殚冷落了许久。 虞氏见张氏眼神愤恨,心里对这个妯娌更是无话可说,她冷冷落了一句“好自为之”,便折身回谢园了。 张氏只觉得胸腔里升起了一团火焰,直冒到她的面颊上,火辣辣的,她瞪了一眼谢葳蕤,说道:“你倒好,知道拿你母亲去卖好!” 谢葳蕤静静地虞氏远去的模样,轻轻笑道:“母亲,口舌之争有些时候的确没有任何用处,可若是用对了,那就是最锋利的武器。” 张氏犹疑地瞧着女儿,讷讷问道:“难不成你有什么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