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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一边的大石上,浪涯单手将木然的屠梓抱在怀里,简单把自己醒来之后的事讲了讲,并刻意忽略屠梓杀掉八号那一部分。一是他当时正昏迷,根本不知道事件详细;二是屠梓哭过之后就一言不发,什么都没说,浪涯不想再去刺激他。 不过既然听说了浪涯一直昏迷,那旁边那条尸体是谁搞出来的,旁人不必问也知道。 燕无往上前把尸体翻成脸朝天,才发现那上面已经没有脸了。 “嘶……有够烂的……” 听到这句感叹,屠梓整个人一震,微不可察地又往浪涯怀里缩了缩。 不自觉地发出感叹后,燕无往也瞄了屠梓一眼。 哨兵行动迅速利落,搜捕队则受过正规训练,两者交锋一击致命的多,少有弄成如此、如此……难看?痛苦?燕无往找不到一个精确的形容词,但看着尸体的糜烂程度,他也不太乐意想象手脚被绑的屠梓,是如何一下、一下,挣扎着把这个人撞死的。 砸坏尸体身上所有可能发出讯号的器材,又拿走武器、急救包和其他一些可能有用的物品,燕无往最后扒下尸体厚实的飞行外套,盖住血rou模糊的脸。 “我们研究过这个山洞,”一边说,燕无往一边把刚搜出的急救包抛给一个帮众,让他去替浪涯疑似断骨的手指上夹板,“对照地图和水流,我们怀疑这里很可能连着山外。如果能经地下路径离开,会省事不少。” 浪涯点点头,示意明白安排。 “他……”燕无往指的当然是屠梓,“没问题?” 把怀里人掂了掂,浪涯再度点头:“我照看着。” 在进入地下洞xue前秦然已经醒了过来,并没有大碍,所以燕无往当下也不是很着急要屠梓勉强提起精神来,就由着他们两个去。 “无往。”一直和蓝鸟商讨后着的秦然自xue内走出,“在这洞xue里果然很难使用精神力,屠梓有什么说法吗?” 燕无往耸耸肩,下巴微微一侧,秦然就什么都懂了。 看见燕无往罕有特地盖住的尸体,又看屠梓脸埋在浪涯肩窝一动不动,秦然摇头。 ——这小傻白甜怎么就倒霉地摔过来了呢。 “算了。”秦然打消叫屠梓的念头,“就算无法使用精神力,走地下还是远比原来的路线安全。刚和蓝鸟对比过水脉图,这里走到尽头应该在西郊南镇附近有出口。出去之后得绕远一点,不过正好防范追踪。” 燕无往表示同意。 “准备一下,五分钟后出发。” 得帮主令,四方角落休整的帮众马上起身收拾。浪涯也站起来,把屠梓放下:“能自己走吗?” 屠梓反应有点迟钝,稍稍别过脸,默默点了点头。 注意到屠梓是在转头避免看见尸体,又特地眯眼看了看洞xue内的情况,浪涯叹了口气,重新单手把屠梓捞了起来。 看见被突然抱起的少年还是呆呆的,半点吃惊的表情都没有,浪涯就知道自己的决定没错。 “前面的路比较难走。”他循例解释一句,屠梓还是默默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浪涯心头一软,上着夹板的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用手心摸了摸少年的头,便带着人跟上大队。 前往南镇的路段确实崎岖,走到后头涉水区域时,几个身手比较普通的向导也是得由哨兵同伴带着走。但一路上确实是没有遇上任何追捕,也许是因为在导致新天坑出现的一系列塌陷之后,地下河道在秀梅山的出入口和路线改变,而军方并不清楚最新的地形吧。 在西郊南镇偏北的一个小山沟出来后,蓝鸟派出精神体通知波斯和小滔,众人在山边废屋过了一夜,第二天乘上同伴驶来的两辆车,混在清早赶集的车流中回到北镇大本营。 回到地堡内,浪涯就真的开始担心了。 ——这一日一夜,屠梓没有说过半句话。 睡觉走路吃饭喝水倒是没有问题,只是像个木头娃娃似的,没什么表情,也没什么精神,踢一踢动一动。此刻屠梓也是如此,木木地坐在床边,不躺下休息,手机也不玩,就那么坐着。 把头发往后一拨,浪涯半蹲半跪在屠梓跟前,平视和他说话。 “屠梓。” 屠梓还是那样呆坐着,没有任何反应。 “屠梓……屠梓!” 像是突然被惊醒过来,屠梓眨了眨眼睛,茫然地看着浪涯。 “我们得去和秦然说地震的事。”盯着屠梓双眼,浪涯只希望屠梓能听进去。 闻言,屠梓双唇微张,像是要说什么、但又想不起要说什么的模样。 浪涯有点丧气,颓然地再拨一把头发,道:“我一个人说不清楚,终究这也是你发现的事,你能和我一起去说吗?……屠梓?” 呆愣良久,屠梓终于垂下眼帘,点了点头。 “屠梓。”可是浪涯不止要这样,“屠梓,你得开口说话。”听不见屠梓的声音,他又伸手托起屠梓的下巴,“看着我,屠梓,你看着我。先应一声,好吗?屠梓?” 被托住下巴,屠梓直面着浪涯,嗫嚅数次,最后应了一声。 “……嗯。” 这不是浪涯心中最理想的反应,但好歹是有声音,浪涯放开屠梓的脸,牵着他去找秦然。 自把伤亡同伴的事处理好后,归来帮主和干部们就一直在地堡的中央大厅开会,浪涯和屠梓走到进入大厅的回廊附近时,就听见了激烈的争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