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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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瑶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许是还没熄灭争风吃醋的心思,又或者想借着有孕脱困,她跟黎王住进了一间屋子。白天晚上各种折腾。只可惜,最后黎王都折腾不动了,她也没有怀上。 黎王妃带着自己的嬷嬷,跟守卫讨来了菜籽,在院子里有限的空地上种了些萝卜和菘菜。要来针线布料,自己缝制衣服。每日里忙里忙外,居然比昔日当王妃的时候更精神了。 只是黎王一日比一日更沉默了。瑶芝却开始学会了骂人,黎王懒得理她,她就越骂越离谱。终于有一个半夜,黎王震怒暴起,将她掐死在了房间里。 瑶芝死了,整个院子又沉默了下来。 黎王日日坐在那里,像个活死人。 黎王妃则在院子里忙来忙去,十分自得其乐。 有一天,黎王突然开口问她,“你后悔嫁给我吗?” 黎王妃想了想,“我若是有选择,当年一定不会嫁给你。但是既然嫁了,我就没后悔过。托您的福,那几年的日子,我过得确实不错。” 黎王不再说什么。又过了几年,黎王病重,拖了一个多月便咽气了。宫中下了旨意,让她出家修行。 黎王妃谢了恩旨,平静地带着嬷嬷进了道观。 在她的院子里,不知道是谁人种下了一从荼蘼,花繁香浓,正是好颜色。 黎王妃望着它,微微失神。 后来,等花期过了,她就找来了锄头连根刨去,重新种了些草药。虽然只是星星点点的小白花,但是果实却能治病救人,她十分心满意足。 第160章 番外二 霜中蚱蜢冻欲死 山阳郡主被押进天牢的当天就被用了大刑。 其实这里好些的刑具她都不陌生。在她父亲的封地上,有些得罪了她的人,也曾经被这般伺候过。 可是轮到她身上的时候,那是真的痛不欲生啊。 她刚开始的时候,还怨毒地咒骂瑶华和崔晋庭,但是嘴巴里的痛快怎么都抵不过身体的痛苦,她就只能喊冤了。 审讯的人面无表情地问,“再问你一遍,你是怎么勾结阮家造反的!” “我没有!” “那你为何会跟吴家大郎一同出现在丽正门前。” “我是抓逃奴,回来的路上正好碰上了吴家大郎,他要杀我,我才虚与委蛇……” 审讯的人冷笑,“逃奴,姓甚名谁,身契何处?” “叫……叫……” “用刑!” “啊~” 审讯的人根本毫无技巧,枯燥乏味的刑讯相当缺乏诚意。他仿佛根本不着急问出些什么来,山阳郡主被打晕了过去之后,被拖进了牢房里,歇了两三日,才又被刑讯。 那审讯的人也不着急,坐在刑室的的椅子上,一张脸全藏在阴暗里,“今日是你先说呢,还是先受刑呢?” “我说,我说。”山阳郡主迫不及待地开口,“我那夜不是去追逃奴的,我只不过是去见我爹爹的手下,所以才晚归的。” “淮阳王的手下?”那人从旁边一堆卷宗里抽出一幅画像,正是陈侍卫的样貌,“可是这人?” “正是,正是!” 审讯的人看了她一样,“这人是被崔大人亲手抓住的,他看守的院子里就关着崔府众人。崔夫人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救出来的。” “这不可能!” “用刑!” “你诓我……啊~” 隔了两天,山阳郡主又被拖了出来,“我说实话,当时是阮元菡逼着我杀和瑶华的。可是我的人到了鹿鸣湖的边上的时候,和瑶华早就带着人跑了,我才放了把火应付阮元菡的。至于和瑶华后面发生了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 “你烧的是空宅子?” “对。” “下次把谎话编得更像一些,若你烧的是空宅子,那宅子里被烧毁的尸体又是怎么回事?用刑!” …… “我放火的时候,和瑶华确实在院子里,可是她从密道跑了,我根本没抓她!” “没抓崔夫人,她还会出现在你手下看守的院子里?用刑!” …… “我真的没抓,她自己跑了,那天她又跑到我的人面前露了脸,所以晚上我才去抓她的。她骑着马,把我们引到宫门前!” “然后,你带着一帮武功高强的手下追不上身怀有孕的崔夫人就罢了,连吴家大郎带着数千反贼都没能留住崔夫人,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道人家就这么长了翅膀在你们面前飞走了?用刑!!” 一次又一次的用刑,无论她说什么都不对。山阳郡主被折磨得快疯了,这个审讯的人就像个钓翁,每次放一点饵下来,透一点点的信息,山阳郡主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说辞,下一次永远都是张口就露馅。 到了后来,山阳郡主连自己都恍惚了,可是有一日她突然对上了那个审讯的人的视线,那人的一双眼睛,像无底深渊,无论她说什么,那里都没有一丝的情绪波动。她陡然明白了过,又哭又笑,“你根本就没指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不过就是找个理由折磨我是不是?” 那人嗤笑一声,“郡主不是一直自诩绝顶聪明,巾帼不让须眉?”他翻了翻那厚厚一叠的审讯记录,心想,足够了。 审讯的人整理好了材料,报给了崔晋庭。 崔晋庭带着那一厚叠的审讯记录,去见了官家。 官家亲自看了山阳郡主的说辞,厌恶之心无以复加,“jian诈狡猾,不知廉耻,果然是亲父女。晋庭,你辛苦一趟,彻查淮安王是否又不轨之心。” 崔晋庭直接道,“陛下,因为山阳郡主的事情,我对淮南王心存怨恨。让我去,行事难免偏颇。回头少不得要有人要在聒噪。要不这样,您再派个精明强干的人,负责调查此案。我领兵随行,听他调度。您看如何?” 官家想了想,派了武德司的正使与崔晋庭同行。 因为官家的性格温厚,武德司向来不太受重用,这次平反中更是寸功未立。武德司正使早就憋足了劲,就等着事后清算的时候大显身手。如今官家放他出去找淮安王的麻烦,简直就是纵虎出闸。便是淮安王没有事,他也能挑出一堆错来,更何况淮安王私底下的龌龊行径并不少。 武德司的正使比崔晋庭还高出半个品阶。崔晋庭也不因他往日名声不显就瞧不起他,一路上相当捧场应景,让他摆足了威风。态度之友善,让早就调查过崔晋庭的武德司使简直以为他骨子里换了一个人。 淮安王早已收到了消息,也知道这趟回京绝对没有好果子吃。破罐子破摔,直接摆明了车马,立起大旗造反。 崔晋庭也没有寻找援兵的意思,到了城下,只让大军埋锅做饭,休息整顿。到了半夜时分,挑了一些军中高手,在夜色中往城头上砸了些鸡蛋大小的东西。 那东西被涂得漆黑,在夜色里根本看不出来,落地时砰的一声,爆开的烟雾笼盖丈许,下风所及之处,人畜皆倒。 崔晋庭一声令下,一夜的功夫,他的人就撂平了淮南王。清早的时候,他就请武德司使去了淮南王用早膳。 武德司使这才知道他的厉害,再不敢有轻视之心。 崔晋庭帮武德司镇了场子,但是抓人耍威风之类的事情却只让武德司出头。武德司押着淮南王等一干要犯出发回京城的时候,崔晋庭借口要安定局面,特地晚了两天才动身。 他去了趟瑶华的老家,奉宁。 奉宁县令低头哈腰地当了回向导,陪着他去了和家。 族长和煦认识县令大人,却不认识这位相貌俊美、威严慑人的将军大人。只见平日官威十足的县令大人恨不能为这位将军亲自端茶倒水,他也明白此人不好惹。凝神屏气地小心伺候。 可是这位将军倒也奇怪,见面时也不寒暄,冷脸扫了他几眼,然后先去了和家祠堂敬香,又去了和昭的墓前烧纸磕头,看得和煦莫名其妙。然后,这位将军又问,和昭生前的宅子在哪里。 和煦估计这位将军可能跟和昭有旧,这么恭敬的架势,说不定还有大恩,这可不就是他的机遇来了。“将军请跟我来,我这位堂兄乃是病故,也是我帮他办的丧事,所以便将这宅院赠与我使用。” 这拐着弯子的自我表扬还没说完,就见这位将军大人脸色黑得如同山雨欲来,“赠与你使用?那他的子女呢?” “这个,这个……大人,他的子女不提也罢,免得玷污了我堂兄的名声。” “哦,我倒想知道我夫人和我妻弟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会玷污我岳丈的名声。” “什么?”和煦如被五雷轰顶,双眼圆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崔晋庭直接让他把他架到和家祠堂的外面,懒得废话,亲自动手,当众抽了和煦五十鞭子。 和煦哀嚎的声音把全族的人招了过来。 崔晋庭冷笑,“像你这样的小人,本来也不用我跑这一趟收拾你。但是尧恩如今常伴圣驾,陛下对他非常看重,所以没时间回来收拾你。可笑你们自寻死路,居然怂恿和旬的妻儿上京诬告我夫人,在闹得京中沸沸扬扬,官家这才得知了你们的恶行。所以,好叫你知道,方才那五十鞭子,是官家赐的。” 和煦绝望地瘫在地上。 崔晋庭对奉宁县令道,“这里有份状纸,是我妻弟亲笔所写。他脱不开身,所以请我把状纸捎给你,还望你这位父母官能为他主持公道。” 奉宁县令立刻严肃地接过那状纸,“下官必定严肃处理。” 至于奉宁县令到底是怎么处理的,崔晋庭没过问。一个月之后,他收到了奉宁县令的消息,和煦父子因谋财害命、横行乡里、侵占财产等罪名,被判徒三年。发配的地方乃是一处极险恶的采石矿,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们有没有积德了。 新的族长是个颇为和善的人,往日也曾悄悄帮助过瑶华姐弟。他托人带来了一封书信,将审判的细节一一说明,除了和煦父子被判刑,其余族里的小混混们也被县令大人发去服役了。信封里还夹着瑶华姐弟名下的那些良田这几年收成所折算成的银票以及被和煦、和旬兄弟霸占去的田地的地契。 瑶华姐弟商量了一下,给新族长回了一封信。 奉宁的田地,请新族长代为照料,田地的出息,扣去费用,剩余的一半捐给族中,供族中那些孤寡所用;还有一半捐给族学,希望能让族中的晚辈能读书写字,不求他们能考取功名,但一定要明白事理。重点,每年账目必须要送给瑶华过目,若有乱用挪用,少不得要公堂上见。 尧恩特地在信尾嘱咐一句,和旬妻儿在京城整出的事情还没有收尾,武德司还一直盯着奉宁,若是和家人有什么不轨行为,不管有没有实证,少不得要被当做不良人抓起来拷问一番。到时,能不能熬到活着出来,谁都不好说。 他们姐弟一手萝卜一手棍子,再加上崔晋庭偶尔路过时会常常敲敲他们警钟,和氏全族的风气渐渐好转了起来,终成奉宁望族。 作者有话要说:淮安王:那个黑蛋到底是啥? 崔晋庭:你闺女烧我家房子时,我夫人从大火里手拎出来的纪念品。我家夫人转送你,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第161章 番外三 流水不复西 阮家被下狱之后,官家命崔晋庭主持了阮家的抄家。 太子心中疑惑,跟太子妃私下嘀咕,为何官家不让大理寺或者御史台主持。 太子妃一语道破,“阮家贪腐之数甚巨,谁人不动心?然只有晋庭厌恶阮家至极,绝不肯沾染私藏一丝一毫。” 崔晋庭果然不辜负官家的一片苦心。从阮府和城南“庄园”里就抄出了黄金三万余两,白银近两百万两,珠宝奇珍、古玩字画拉了三百余车,田契百万亩,各地商铺、屋契有万余份,另有“庄园”之中环肥燕瘦上千人。 丽正门前都挤不下。 官家被气了个仰倒,国库里几乎是面徒四壁,阮家却是宅子里放不下,在城南建行宫堆放这些东西。他越想往日阮家的惺惺作态,怒气就越盛。 朝中那些与阮家有怨的官员连夜上书,翻出了阮家无数的旧案;那些阮党一系的官员被参得满头包。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工部尚书崔洮。 崔洮本人其实真没有掺和阮家多少事情,虽然他畏惧阮家权势,不敢得罪阮家,但是到底有杀子之仇,过不去那个坎,没法厚颜无耻地去捧阮家的臭脚。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崔冼智的原因,杀子之仇,阮家也信不过崔洮。 倒是崔晋仪因为娶了阮元菡,在京城之内颇嚣张了一段时间。得罪的人和看他不顺眼的人数都数不过来。阮家还在的时候,自然看在阮家的面子无人动手,如今阮家倒台了,崔晋庭隐隐有官家身边第一人的架势。就冲着这对堂兄弟之间的那些京人皆知的旧账,也有大把的人对他下手。 一时之间,弹劾崔洮的帖子着实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