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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都开始艰涩了起来。 楚棠:“或许会,或许不会。” 郁恪死死盯住他:“你要离开郁北是不是?” “是。”楚棠道。 郁恪看着他冷淡的眉眼,一瞬间心里有些可笑的恍然大悟。 是了,楚棠不是那种强人所难的人。明明前阵子他那么激烈地反对过送人,楚棠却依然这么做,这么坚持,肯定是有什么缘故的。 可他现在宁愿楚棠是没有缘故,只是想让他死心,那他气急败坏一阵子就过了。 那一刻,郁恪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只有一个声音:楚棠要离开他。 什么功高震主,什么开枝散叶,无非都是为他离开铺路而已。 郁恪一想起,就有些想笑,可他眼里却不由自主地涌上了泪光,他道:“为什么?” 楚棠没看他,低声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与陛下相识一场,本就是天意的安排。如今过了十五年,陛下已然长大,能够独立掌权,便是我离开的时候了。” 郁恪愣愣地松开手,喃喃道:“为什么?” 楚棠抬头,道:“因为我想要离开了。” “不可以,”郁恪眼神攫住楚棠,慢慢摇头,哽咽道,“不可以。” 楚棠道:“好聚好散,不好吗?” 郁恪依然摇头:“不可以。不好,我说不好,你能不离开吗?” 楚棠低眉,看着手里的帕子,道:“陛下阻止不了我。” 郁恪轻轻扯起嘴角:“是啊,你来到我身边,是因为你想来,我无法预知无法阻止。如今你要离开我了,我自然也阻止不了。” 楚棠道:“郁慎是皇家血脉,如果……如果陛下无法喜欢女人,至少还有亲人能继承江山。” 郁恪艰难道:“你在三年前就想着后路了?” “不是后路,”楚棠道,“只是为陛下着想。” 郁恪深深吸了口气,似乎冷静下来了,眼底凝着一片冷冰:“你不是为我着想,你只是为了能早日摆脱我。” 楚棠说:“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郁恪呵了一声:“哥哥这会倒好说话了。‘我说什么便是什么’,那我说你不能离开,你会不离开吗?” 楚棠没回答,只是回视着他,面容雪白,眸色冷淡,仿佛他一旦决定了什么事,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郁恪面无表情,收起了方才的软弱,眼神惊人的冷峻,凝视楚棠的目光极具侵略性,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一字一句道:“你不可以离开,不可能。” “陛下,臣尽心辅佐你多年,如今就一个要求,这都不可以吗?” “楚棠,我什么都能依你,但这一点绝对不可以。” 扔下这一句话,郁恪便转身离开了。 打开门时,他看见许忆抱着剑站在门口,仿佛里面一有什么动静,他就会立刻冲进去一样。 见到是他,许忆原本带着些迷茫的眼神瞬间冷凝了下来,不卑不亢道:“参见陛下。” 郁恪冷冽的视线扫过他,然后不发一言,大步离开了国师府。 楚棠一人站在书房里,又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将手帕扔在桌上。 许忆进来,跪下,直直望着楚棠,话语有些急促:“主人要离开郁北吗?” 系统也刚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急切道:“宿主你为什么要离开?是再也不回来那种离开吗?为什么?” 楚棠眉眼淡淡的,像从未融化过的冰雪,回答道:“是。” “为什么?”一人一系统的声音同时中楚棠耳边响起。 楚棠说:“想离开了。” 系统似乎找不到理由,只能道:“可、可是还没完成任务啊?” “会完成的。”楚棠说。 许忆眼睛却亮亮的,仿佛藏着兴奋和喜悦:“主人去哪里,属下便去哪里。” 楚棠不置可否,只道:“先回千机阁,我有事要说。” 第70章 轻举妄动 上朝的时候, 大殿里的气氛凝固得像窒息一样, 明明有地龙,温度暖和,却仿佛还让人处在外面的寒冬天气。 殿堂上方,郁恪坐在龙椅上, 年轻俊朗的面容没什么表情。 底下臣子举着玉笏, 大气也不敢出, 生怕触到皇上什么逆鳞。 容约和宋双成各自站在两列前首, 也是敛眉顺眼,不曾多言。 这几日,皇上脸色不佳, 虽说没什么暴怒的意思,但看上去阴沉沉的, 气势骇人得很, 朝中大臣时刻提心吊胆着,就怕一个不小心说错什么话,脑袋就没了。 “有事启奏, 无事退朝。”黎原盛大声道。 “启禀皇上, 臣有事启奏。”一人斟酌再三, 还是出列了,低头道, “微臣听闻蔚瀛边境上从天而降一块巨石, 上面书写着‘楚佞’二字, 陛下……” 群臣哗然, 容约和宋双成相互看了一眼。 郁恪的目光平静地移了过去。 大寒天的,那人骤然出了身冷汗,结巴着说完了:“这、这是上天的意思,皇上贵为天子,不可不重视。” 郁恪扫了扫衣袖,挑了挑眉,道:“你要朕如何重视,说来听听。” 那人吓得腿一软,差点儿就跪下了,道:“这……皇上英明神武,自有决断,微臣不敢逾矩。” 郁恪淡定自若地坐着,眉目冷冽,声音平静:“来个石头就是天意,要事哪天来了个写着‘郁亡’的石头,你们是不是就遵循天意,齐齐抹脖子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