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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放在平日,能接近楚棠一点儿,郁恪一丝机会都不会放过。今天这样推拒楚棠,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现在说这些话时,更是心如刀绞了。 他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反正以后他会找到楚棠的。 没有什么比楚棠的安危更重要。 他是想楚棠留下来,这个愿望早就深深埋在他心底,做梦都能梦到他祈求楚棠不要离开。可一切的前提是楚棠平安喜乐。 楚棠在门外,感叹了一声:“陛下这么乖啊。” 郁恪扯了扯嘴角,道:“我乖乖的,哥哥心里对我的喜欢是不是就多一点?” “这倒是。”楚棠点点头,道,“既然陛下要养病,我就先告退了。” 郁恪下意识就道:“等等!” 叫别人离开的是他,这会儿叫人停下的也是他。 楚棠似乎还没走,冷淡的声音道:“怎么了?” 郁恪忐忑道:“哥哥,你会想我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的人都特别脆弱,特别想亲近信赖的人,他真的好想见一见楚棠啊。可隔着这一扇门,楚棠难得有耐心,他却得藏着掖着,小心着不让楚棠沾染到一丝不洁。 门后面,他举了下手,衣袖滑落,露出了手腕上一道道红疹子。病情来势汹汹,他身上长了很多疱疹,红肿不堪,仿佛下一刻就要溃烂似的。 可想而知,这些疱疹之后会化脓、会破烂、会结痂,一样一样,都是毁容没什么分别,更何况他手脚、脸和脖子上长了好多——如果楚棠稍微碰到他,那说不定楚棠会被他危及。而且,这样丑陋的病状,让楚棠看见,也是脏了他的眼。 郁恪现在都不敢看镜子了。 楚棠平静道:“会的。” 郁恪笑了笑:“好。” 楚棠不再开口了。郁恪捏住拳头,死死咬着牙根,才不至于让自己说出挽留的话。 他贴在门上听了好久,外面安静了下来,楚棠应该走了。半晌,郁恪脱力似的,靠着门缓缓跌坐了下去。坐了许久,他才慢慢起身,一瘸一拐地回到床上。 他的背部和腿上也长了好几块斑状的红疹,像灼烧了一片皮肤,火辣辣的疼。 这种狼狈的样子,还是不要让哥哥瞧见的好。楚棠走了……也好。他迟早要走的,如果不是因为他使了苦rou计,楚棠早该走了,哪里还会停留在这里,以至于有感染天花的危险? 对楚棠安危的担忧冲淡了离别的忧伤——其实他还是很伤心的,毕竟楚棠是离开他、离开郁北,这十几年的生活,他看起来并没有一点儿留恋之处。可除了伤心,他又能怎么样,楚棠从来不会为谁停留。 他呆呆地望着床顶,心想,楚棠心真软啊,明知他染了天花,还能冒着风险来看他。他真的……真的好喜欢楚棠。 胡思乱想了许久,郁恪慢慢失去了意识。 他昨晚意识到自己染了天花后,就连夜安排好了一个月内的事,这样就算他病重不露面,也不会引起慌乱了。这样就不用楚棠为他多cao心国事了。 等他醒过来时,天色已经微微暗下来了。其实没有楚棠在,对郁恪来说,什么时辰都不要紧了。 胸口上的伤还没好,他就起了天花,果真如他所说,是报应,是对他欺骗楚棠的惩罚。 他捂着胸口坐了起来,门外响起黎原盛的声音:“陛下,该用晚膳和药了。” “进来吧。”郁恪恹恹道。 不过他很快就打起了精神。他得快点儿好起来,好起来才能去追楚棠。 黎原盛带人进来,布了一桌子清淡可口的菜。 郁恪吃完后,让人撤下。徐太医端着药上来,道:“陛下,您的药煎好了。” “医治天花的药方研制出来了吗?”郁恪看也不看,直接端起一大碗黑色的药,一饮而尽。 徐太医戴着面纱,道:“回陛下的话,太医院已经在加紧研制,定不会辜负陛下期望。” “这就好。”郁恪道,“你们尽心,朕必定有重赏。” “多谢陛下!” 徐太医从药箱拿出几个瓶瓶罐罐,叮嘱道:“陛下现在是感染天花初期,疹子会痛痒红肿,涂这些药膏会好受些……” 郁恪突然问道:“那会留疤吗?” 徐太医支吾道:“这……说不准,不过只要注意着别抓破疮口,应该不会留下祛不掉的疤痕,陛下放心。” “嗯。”郁恪道,“下去吧。” 黎原盛上前,拿过桌上的药,用一支扁平的梨木棒涂抹在郁恪皮肤上,道:“陛下忍着点。” 郁恪背对着他,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很专注的样子。 黎原盛叹了口气。 突然,一只手接过了他手中的药罐,黎原盛一惊,回头看去。 楚棠微微摇头,黎原盛立马会意,看到楚棠戴了手套和面纱,才小心地让开来,和一旁伺候的宫人都悄悄退了出去。 郁恪低着头没察觉,但很快便发现了异样,他嗅到了清苦的药味中来了一丝冷淡的檀香,若有若无。 背上涂抹的动作轻轻的,郁恪声线颤抖:“哥哥,是你吗?” “是我。” 楚棠打量了下他身上的疹子,表情平淡。 郁恪不敢回头,不敢动,怕碰到了楚棠,道:“你、你不是走了吗?你小心不要碰那些东西……万一、万一你也生病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