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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贯满盈重生男[直播]_分节阅读_41

    厉弦低声喃喃:“放大些,帮我辨认下,再确定下精确距离。”

    几息过后,厉弦抬起头来,坚定地握着仲二的手,指向敌人,道:“此方向,四十三步远处,半人高,正是那个蛮子。投!”

    嗖!嗖!嗖!

    几道破空之声,仲二依着自家公子爷的指点,剩了一柄冰钎在手,其余三支几乎同一时刻向那敌蛮投射而去。

    扑扑,扑!几声闷响,阿史那只觉背上突如其来一阵剧痛,一股大力猛然冲来,他愕然地栽倒在地,临死犹不能信。

    视野中红色的身影渐渐变浅黄色,而后淡去,厉弦知道,那大约就是钟恪所说的,失血失温,敌蛮已死。他将视野调至夜视,定睛一望,倒伏在地一动不动的,正是那个前生今世都张牙舞爪追着他喊打喊杀的凶恶蛮子。

    仲二将敌蛮拖出密林时,石屏与林泉已带着执金吾赶到,正惶急地让人带队入林,郑青倒在一边,下人们正将他抬上车。郑赤瘸着腿又是焦心郑青的伤,又是担忧公子的安全,正自惶惶,却刚好看到仲二拖着个人,带着公子爷从密林中走出。

    他又喜又急,大喊一声:“公子爷!你可安好?”

    石屏和林泉见人大喜,忙跑过来,拉着自家的公子爷上上下下细细一番查看,石屏蹦出来了,连林泉那个闷瓶子都激动得连声说,这就好,这就好,侥天之幸,公子无恙。

    厉公子自是安好无恙,地上那一堆死的活的蛮子却不太好过了——被仲二击晕的那个蛮子居然并没死,倒是留下了个活口。

    执金吾领队阮诚正焦头烂额,京都之中出现这么一队混迹的突厥蛮子,已可给他们负责京都治安的官员将领们安上个玩忽职守之罪,偏偏这一队强横的蛮子还撞上了厉相家的车驾,惊了两位公子,甚至暴起杀人!若是真要了这两位贵人的命,他这执金吾大约也要成明日的阶下囚了。

    好在仲家的二公子,咳,姓仲的奴仆甚是得力,一身蛮力武功,竟是杀了大半蛮贼。

    阮诚有些敬畏地看看地上死了一堆的蛮子,心下也是叹息。好在死的活的没跑一个,严酷刑求之下,何愁撬不开这蛮子的嘴?

    原本涉事的几位公子都当带回去问询,可他如何敢与厉相家的公子开口?

    腆着脸拍了半天的马,厉大公子也不过松口,让亲身历事的两个贴身小厮随执金吾回去问话,公子爷要回府收惊,几个伤的忠仆也要治疗,能让石屏林泉去应个话,已算是客气了,谁让这废物执金吾屁事不干,凭白吓了公子两辈子。

    回到府中,着金创科的郎中仔细为郑青他们医治,厉大公子还不得休息,不情不愿地往他老子的院子而去——厉相已经得知消息,在澜居等候了。

    仲二一声不吭地跟在他后头,也往澜居而去。厉弦哭笑不得,骂道:“我是去见老子,又不是迎敌,你何需如此?”

    仲二摇摇头,笑道:“我总要护在你身边的。”

    第37章 筹谋

    厉相坐在几案旁, 捧着一本纸书正在细看, 见得长子进来, 略抬了抬眼,将书放下。

    “大人。”厉弦木着脸行礼。

    “坐。”厉昭指指几前蒲团。

    厉弦苦脸掰着自己的腿脚,跪好,不由自主地将全身的重心后移,一屁股坐在了脚跟上。

    他老子高居相位, 一向讲究规矩礼仪,只是从来也不强求他, 一月见不上几次, 站着训一顿完事, 倒是第一次让他跪坐而谈。他不由自主地将眼光移到了那本纸翻着内页放在一边,纸页洁白柔韧, 显然是他庄子上新出的雪浪纸, 纸上墨迹殷然,字迹瘦劲嶙峋,却是厉相的手抄。

    “纸不错, 成书尤佳。”厉相开口道。

    一旁的厉安管家麻利地斟了两杯煎茶上来。

    难得听到老子的夸赞,厉弦一时也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低头应了声。

    “今日遇袭, 可有伤到?”

    “未曾。”

    厉相抿了口茶,盯着儿子问道:“你和二郎经捷道返回府中,除了青果求禀, 可还曾有何人建言附议?”

    厉弦凝神想了想,摇头:“便是这小子说二郎发疹不适,要快些回府,并无他人建言。”

    [霍,老厉也是个老帅哥么!]

    [帅有什么用,典型士大夫渣男,末落小姓“士庶难辨”,要不是娶了郑氏女,借势借钱,怎么可能爬这么高?现在可倒好,升官发财死老婆,娶了听话的新老婆,家里一堆美人和庶子女,真替小厉子他娘不值。]

    [中古时代都是这样的,男人的天堂么,女人基本就没有独立人身权。]

    [还好吧?也没见这爹对小厉子怎么样,最多就是不太管,随便玩,随便花钱。]

    [楼上是没看过一刷吧?小厉子前世坑是坑了点,但让自家爹“大义灭亲”送入地狱,那还挺让人同情的。]

    【咳,诸位,厉弦是能看见弹幕的,而且也基本能读懂,请观众们克制些,不要当面品评人家的爹。】

    弹幕一阵嘻嘻哈哈,倒也不再议论厉昭,毕竟当面八卦别人的家事亲人,还挺不礼貌的,哪怕对方只是个中古时代的土著,那不更要体现星际时空人类的素质么!

    厉相点点头,不再多问,转而嘱咐:“这些日子你少出门,京中不太平,那伙蛮人如何入京,入京有何图谋都是不知,这次若非你那奴仆,后果难料,你且安分些。”

    厉弦悄悄挪挪跪得发麻的脚丫,有气无力地“喏”了声。

    厉相转念沉吟片刻,深深望了眼一如既往疲懒轻浮的长子,想想他近日所为,似觉得一汪浅浅的泥水忽地成了有些看不透的水坑,枯枝败叶浮在水面,一时竟看不到底,也不知水面下有些什么。

    ……然而,他又能翻腾到哪儿去呢?

    “那阿奴既对你忠义,你也莫慢待了他,收在身边也可有大用,只是你与阿奴夜入密林追敌,就过于冒失,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又说了几句,厉相见长子那副身有虫蚁、动个不停的坐姿,一脸呆滞之状,有些气闷,便不再多说。只要不闹出什么大事,对这朽木他也懒得置喙,横竖不过费些钱粮,也不算什么。

    一出澜居,厉弦便如枯枝发新芽,瞬间复活,及至他见到大舅关切的眼神,更是难以自制,嗷嗷叫着就扑了上去,抱住大熊似的阿舅,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诉说遇到蛮子的惊险危机。

    说着说着便得意洋洋起来,绘声绘色地将自己机智无比地哄骗蛮子,救下废柴厉二郎,又如何英勇无敌地带着跟班,追入密林,一举将那逃跑的蛮头子击毙,一一道来。至于蛮子如何凶悍,一言不合就杀人;执金吾如何干吃俸禄不干活;郑青郑赤倒是忠心可用,但阵战经历得少了些……等等等等不一而足,都如竹筒倒豆子,一股脑倒了个干净。

    末了看看身后偷偷傻乐的阿奴,勉强加了一句,这蛮牛还算忠心可嘉,倒是没浪费买他的那点钱帛。

    郑铸听外甥说得眉飞色舞,他却是心有余悸,脊背阵阵发凉,后怕不已。

    一把搂过犹自叽呱不已的少年,狠狠抱在怀里,伤感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终于让他安静下来。

    “你母亲就只有你和阿澹两滴骨血,便是不为自己,也要为她保重身体,平安是福。这次遇险是意外,日后万万不可如此冒险追击穷寇,须知穷鼠尚且能噬猫,军阵中都讲究围三阙一,便是不欲与敌拼死,你可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