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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路仰起头,白花花的灯光刺痛了他的眼睛,他大概能明白帝国不让外传这件事的用意。彼时陛下的全民投票制才刚刚开始实行,在那个地狱般的小岛上实行的结果却是这样,当然要堵住知情人的嘴。 “我怂呀,想着不能就这么死了,没人给将军昭雪。”刘存己还在说着,忽而又想到了什么,“那时候,将军的儿子才刚刚从军校毕业呢。那么意气风发的年轻人,长得好看人讨巧,就这么没爸了。” 说到这儿,刘存己抹了抹泪,该说的都说了,他这辈子的大石头,也算是交给下一个人了。他瞟了眼已经显露出疲色的几个叛徒,其中那个接了phantom的人正偷偷摸摸地想给自己来一针,却立刻被其他人发现了,被揪着领子骂:他/妈/的你想吃独食?“ 他笑了,带着赴死之前回光返照的劲儿,刘存己微微转头,在岑路儿耳边耳语了句:”书呆子,你的腕子上,是个活结。“ ”什么?“岑路惊讶,自己却看不见。他回想起方才捆住自己的人。分明是那个不苟言笑的女兵杜中士。 难不成她一时失手?岑路摇了摇头,她看着不像是粗枝大叶的人物。 刘存己趁几个叛徒在争执药品时悄悄背过身,用衣服下摆挡住了自己的手,明明被捆着却还算利索地解着岑路手上的绳子。岑路感到手腕一阵松快,却还是用绳子绕了几道假装被捆着。 “臭小子,拿着。”刘存己摸索着,袖口里滑落出一只信用卡大小的东西,手指蠕动着交到了岑路手上。 岑路摸了半晌,眼中一时染上了惊讶的神色:“‘生命卡?’潜艇上不是禁止这种折叠枪……” 刘存己朝他眨了眨眼睛:“你忘了我儿子是谁。”岑路不说话了,甚至不合时宜地轻笑了一声。 刘存己看着两个快要打起来的大兵,轻声说了句:“记得给他留个全尸,我不想让他像将军似的。” 岑路知道他说的是谁,心中一痛,他定定地望进了老人浑浊的双眼,像是一个承诺:“好。” 刘存己看着他认真的神情,嗤笑了一声:“就说你是个书呆子。待会儿记得往门外跑,无论发生什么都一直跑,听见没?” “好。”岑路眼睛热了起来。 “三,二,一。”刘存己便无声地做口型一边开始往岑路对面挪。 刘存己的倒数像是敲在他的心上。 “狗/崽/子们,你爷爷在这里!”刘存己突然大吼,随即站起了身子,挡住岑路的身影。正为了phantom而争执的士兵们听了这声吼,赶忙朝这边奔过来,却看见一个瘦弱的影子不太熟练地朝这边开了一枪,”铛“地一声打中了钢板。 场面一度混乱起来,他们不明白人质的武装是哪里来的,刚想举起枪管却被佝偻的老人挡住了去路,刘存己轻蔑地看着他们:”老子这辈子最看不起两种人,瘾君子和叛徒,你们都占了。“ 而他,虽然是个书呆子,我却从不怀疑他会忠于自己的祖国。 刘存己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释然地笑了,原来那些圣贤书,还是有几分用处的。 岑路的眼泪,随着身后的枪响零零落落地掉在了地上。可即便如此,他也只是朝着指挥舱的方向冲了过去。 他一次也没有回头。 作者有话说: 今天爆字数了~将军的故事真的写得我心痛 第38章 章三十七 威逼 周浦深这么多年来鲜少这样被动。 双手被冰冷的手铐铐住,脖子上套着一根铁制的链条,被牢牢固定在指挥椅的把手上。他两膝着地,背后被刺刀指着,被迫弯腰低头。周浦深死死地盯着坐在指挥椅上悠然自得的人,若是仇恨有力量,周浦深的眼神早将那人烧出个洞来了。 “周少尉,别这么紧张嘛。”男人笑笑,伸手像逗狗似的拍了拍周浦深的脸,“你这眼神,啧啧,”男人咋吧了一下嘴,“是想吓唬谁呀。” 周浦深尽量地别过脸去,试图躲闪那只侮辱人的手。 “周少尉,知道你在担心谁。”男人轻声笑笑,“别着急了,我的属下们刚才告诉我了,岑教授也急着和我见面呢。” 周浦深这下才有了些神色变化,他冷声问:“他在哪里。” “马上就来和我们团聚了。”男人眯了眯眼睛,突然一副恍然的表情,“看我,真是年纪大了记不住事儿。岑教授可是我们的贵宾,可不能像条狗似的跪在这儿。”说到“狗”时还故意瞟了受制于人的周浦深一眼。 男人说话间,艇长室的门已然被扣响。 “看啊,说曹cao曹cao就到了。”周浦深顺着门打开的方向看过去,只见瘦弱的男人被一左一右两个士兵押着肩膀,踉踉跄跄地被推了进来。自从岑路前脚刚踏进指挥舱的门,周浦深的眼神就像是粘在了对方的身上,他快速地将他从头到脚扫了一圈,见岑路未见什么新伤,才暗暗松了口气。 虎鲸眯起眼睛,看了眼坐在声呐组不动声色的女人,眸色敛了敛:“杜中士,岑教授这么着急来见我,你又何必将人拒之门外。” 女人没有回答,仿佛没听见似的依旧背对着指挥系,将虎鲸的话当作耳旁风。 虎鲸却也不恼,只是回头面对着身不由己的岑路,像是责怪似的对两个大兵说:“你们做什么压着他,岑教授是我们邦国的客人,快请上座。”说罢两人便松开了岑路的臂膀,更有人展开了指挥席旁的折叠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