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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不早了,少御你还有伤,先去厢房休息吧。”沈仲清抬眼看向厅中众人,一并遣散,“诸位且先回去,此事我们明日再议。” 施正平第一个起身要走,却被沈仲清叫住,“正平你先留下。” 见他们两个有私事要谈,其他人也不便打扰,纷纷拿一份抄本,回各自厢房休息。 傅少御被安排在一处安静的别苑独住,他进门脱掉血污衣物,擦洗干净身子,便熄烛上床。 忽然,脖间一凉,寒霜剑刃抵在他的喉间,xue道也被点住。 傅少御淡然睁眼,于昏昧不明的光影中,见到了那张堪称绝艳的脸,只是左眼原本的眼罩,换为二指宽的黑色布条,斜斜遮住了那抹幽蓝。 “分别不过一个时辰,阁下又要来杀我了么?”傅少御躺在榻上,目光幽幽,“可否让傅某临死前,下的脸?方才没看清。” “少废话,解药拿来。”萧绝将匕首抵在他颈间,眼神狠厉,声音压得极低。 “什么解药?”傅少御问。 “装傻?”萧绝手掌发力,吹毛利刃即将皮肤割出一道血痕。 傅少御皱眉道:“很痛。” 萧绝不语,手中匕首又抵深一分,黏答答的血液顺着刀刃滴湿软枕。 “嘶——真的很疼。” 傅少御倏然抬手夺刀,萧绝心中一凛,反掌格挡,两人近身相博数十回合,匕首被打落,掉在地上咣当一声,引来门外的绝影警觉。 “公子?” 萧绝欲从袖箭飞出暗器时,身体陡然一轻,天旋地转间,他被傅少御压在床上不得动弹。 “再不老实,我便让那护卫进来,”傅少御紧紧擒住他的两只手腕,低声道:“你内力虚散,以一敌二,必死无疑。” 萧绝不再动了,眼底却尽是杀气。 傅少御朗声对门外道:“无事,我撞翻茶盏而已,你去吧。” “是。”窗棱外的人影很快便消失了,如鬼似魅。 萧绝咬牙道:“果然是你,把解药给我。” “你胆子真大,内力近乎全失,还敢夜闯沈家庄,挟问我要解药。”傅少御脖间仍在渗血,有几滴血珠落在萧绝的颈窝,“若非遇见我,今夜便是你的死期。” “你何时下的毒?又是如何冲开xue道的?” 萧绝见势不妙离开后,没多久便发现内力凝滞,思来想去,也只能是傅少御搞的鬼,却想不通对方如何在激斗中悄然下毒。 “想知道?”傅少御将身子压低,几缕黑发垂落在萧绝脸颊,“让我再看你一眼,我便悉数奉告。” “去死。”萧绝咬牙抬膝,猛击傅少御下体,傅少御早有防备,闪至榻下,用锦被将萧绝裹了一圈,手脚皆被束缚,一时难以挣开。 “你当真不怕死?”傅少御再次欺身压下,一手去扯萧绝左眼上的布条,还不忘调侃,“你这蒙眼布条斜过额头,我乍看还以为是哪个姑娘家编了条小辫。” 萧绝此刻只想跟他同归于尽,那只作祟的手却突然撤开了。 “罢了,再逗弄下去,你只怕要咬舌自尽。” 傅少御笑道,两指在自己颈间抹了两滴血,转而按住萧绝的唇,来回碾磨。 萧绝羞愤难当,恨不能张嘴咬掉那两根手指,便见傅少御冲他摇了摇头。 “嘘——我的血就是解药,你若不肯配合,届时再想索求,我定不肯乖乖任你刺上两剑取血了。”傅少御煞有介事道,“实不相瞒,并非是我给你下的毒,而是我那名暗卫。他与你对掌之时,毒便在了,你若不及时回来找我,不出三天便会筋脉逆转,爆体而亡。” 萧绝半信半疑,他从未听过此等诡异的掌法。 傅少御继续道:“那名暗卫自小便是药人,浑身上下皆为剧毒。而我的血,便是唯一解药。” 卧于房顶侧耳细查室内动静的绝影,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萧绝眸色转暗,抿唇舔去那些腥涩血滴,“为何不见好转?” “你未免太过性急,最起码要休整两天才可恢复内力。”傅少御撤开身体,一拢衣襟,道:“你走吧,从哪来回哪去。” 萧绝踹开被褥,将蒙眼布条系好,跃上窗台时,忍不住回头望了傅少御一眼。 “为何放过我?” 傅少御粲然一笑:“那般漂亮的眼睛,傅某不舍。” 第3章 雀翎台 萧绝跃出窗外,正与从房顶翻下的绝影打个照面。 他本能按住腰间软剑,绝影却对他视而不见,径直去了院内一间厢房,把门合上。 这对主仆当真古怪。 勉强凝聚内力,萧绝纵身跃出别苑,沿来时路悄然溜出沈家庄,回到暂居的客栈。 他盘腿坐在榻上运功,依然毫无起色,不由焦躁,抬眼便见悬于床头的画像,画中人俊眉修目、顾盼神飞,似活了一般。 此人表面看似翩翩侠义君子,内里不过是个言辞轻浮的浪荡徒。 萧绝扬手欲将画像碎为齑粉,却因内力不济,画像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儿,最终撞在墙上,摔落在地。 他挥熄烛火,躺在榻上,闭眼尽是傅少御以血拭唇的画面。 辗转难眠,他又下床踱至墙角,弯腰将那副画像拾起。 只听当的一声轻响,被摔裂的半截画轴掉在脚边,有粉末状的东西从断裂处漏出,洒在他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