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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晓寒的眉眼明显柔和下来,颜清在旁瞧着,只觉得对方身上那股温和疏离的气息悄然单薄了不少。 窗外的连绵细雨不知何时下得密了起来,江影从门外进来时,半个身子都已经湿透了。 江墨从门旁迎过来,接过他手中的伞合拢,放在门旁的瓷缸中。 “那位颜公子究竟是何人?”江墨用手肘拐了拐江影,小声问:“怎的咱家公子与他如此亲近。”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只晓得似乎是昆仑的人。” 江墨诧异的睁大了眼,转过头瞥了一眼大堂那头的江晓寒,压低了声音问:“真的假的?昆仑的人怎么会跟公子掺和在一起。” “应该是真的。”江影说:“至于其他的,总之公子有自己的考量,你我只需要听命办事就行。” 他说着拍了拍身上的水珠,走到江墨先前坐下那一桌顺走了一个馒头。 江墨忍了片刻依旧没忍住,亦步亦趋的跟在江影身后絮絮叨叨:“所以公子与他同行,是想借着这个身份做些文章吗?” “我看不像。”江影咬了一口馒头,又开始转来转去的找茶喝:“能说的公子都已经与道长说了,也言明了利害,是道长自己愿意跟公子同行的。” “江湖人真是捉摸不透。”江墨琢磨了一会儿便也不再纠结,转过头问道:“外头有什么消息吗。” 江影的目光在大堂中一扫,搂着江墨的肩膀将人带出了大堂,走到外面的廊檐下才低声道:“信鸽已经有人去追了,看方向似乎是去往江宁府了。” “宋永思?”江墨问:“那可是个老狐狸了。” “十有**吧。”江影说:“不过公子说了,先不要打草惊蛇,知己知彼就够了。” “也是……”江墨叹了口气:“公子自有他的思量。” “对了。”江影似是想起什么:“收到外头的消息,平江城外似乎出了瘟疫。” “瘟疫?”江墨大惊失色:“多远。” “二百余里。”江影说:“暂时还没扩大,但梅雨季已到,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若一直这么下去,先不说堤坝能不能受得住,瘟疫就该先蔓延开了。” “先不急。”江墨想了想,才道:“一会儿我寻个机会去问问公子。温醉现下正焦头烂额呢,不在乎给他多添点乐子。” 第13章 “江南的雨一下,便是梅雨季到了。”江晓寒用勺子搅着碗中的粥,侧目看了看窗外:“非得下上一月有余才能停呢。” “温醉昨日被你如此一吓,在探出你的虚实前不会有所动作了。”颜清说:“接下来你要如何?” “不如何,山不来就我,就换我去就山。”江晓寒笑眯眯的放下碗筷:“担了个巡查的名头,当然要为温大人排忧解难。” 他笑的十分开怀,先前的阴霾神色不知何时已经一扫而光,整个人又显出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颜清见他笑的眉眼弯弯,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不由得在心中替那位温大人上了柱香。 吃罢早饭,颜清径直回房去换一身轻便的衣服,留江晓寒在大堂喝着茶等他。 江墨见状走上前去,侧身挡住堂中其他人的视线,微微躬身道:“公子,江影刚才回来了。” 江晓寒撇了撇茶碗中的浮沫,心不在焉的道:“什么事儿?” “江影说,城外两百余里的地界出了瘟疫。”江墨说:“公子你看……” “每逢水灾后必有瘟疫,这种事儿日后也少不了。”江晓寒拧起眉,低声道:“庄易到了吗?” “到了。”江墨道:“庄公子昨日便到了,因公子去了温府赴宴,所以先找了个地方自行落脚。” “叫他别偷闲了,他那一身医术再不用怕是要落灰。”江晓寒略一沉吟,才道:“拿着我的名帖去叫他往城外走一趟。去了先看看情况,若是能救就救,若是不行不必强求……记着,悄悄的去,别惊动了人。叫江影与他同去。” “是,我这就去安排。” “另外。”江晓寒叫住他:“去安排个落脚的地儿。” 江墨脚步一顿,折返回来听他安排。 “院子不必多大,随意安排就是。”江晓寒想了想,又补了一句:“离西街近一些。” 平江府的东西二街泾渭分明,东街多是些书馆当铺之类的正当生意,各个高门大户的宅子也多在此处。但西街则不同,西街做的是下九流的生意,秦楼楚馆,赌坊夜集。几乎说一句夜夜笙歌也不为过。 江墨挠了挠脸,欲言又止的瞥了瞥江晓寒的神色。 “想什么呢。”江晓寒被他看得火大,气的用折扇去敲他额头:“我需要去这些地方找乐子吗?” “哦……哦!”江墨揉了揉额角,赔笑道:“是我想岔了,公子您放心,今日我就去安排。” “虽是临近西街,但挑个安静点的宅子。”江晓寒没好气的道:“我估摸着颜清更喜静。” 他两人正说话间,就见颜清从楼上走了下来。颜清今日换了身藏青色的长袍,袖口用银线绣着繁复的祥云纹路,长发用玉冠挽起一半,赤霄剑的剑穗随着他走路的动作微微晃动。远远一看,竟像个高门贵户走出的精细少爷。 江晓寒眼睛一亮,迎上去大咧咧的围着颜清打量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