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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公子无良_分节阅读_140

    贾琏轻笑道:“那贾雨村乃是我心头一根刺,有他一日,我就如履薄冰。”

    蔻官闻言点了点头,斟酌一二,便笑道:“这倒也容易,左右不要我出生入死,什么戏词我没唱过?如今不过是走一遭传个信,再过一过狐假虎威的瘾头罢了。”

    柳湘莲见蔻官这般爽快地就答应了,笑道:“早知道你不是寻常无胆鼠辈。”

    “不可掉以轻心,贾雨村此人心细如发,不可令他看出什么马脚来。譬如他若问,‘贾府二爷直去广东,为何王爷不与他提起此事?’你当要如何答?”贾琏笑道。

    蔻官沉吟一二,当即将两手背在身后,做出一副倨傲模样,“他牵扯过多,如今尚不是王爷要用他的时候。”眉眼调转,果然一改往日和气温润模样,俨然似忠顺王府长史那般心高气傲、目中无人。

    贾琏看了大喜,柳湘莲因先前经历,对戏子一行很是不喜,此时见蔻官不过眉眼一转,就好似换了个人一般,暗自庆幸当初脱身得早,不然,不知要吃多大苦头,才能有蔻官今日这般道行。

    “二 爷,我最是知道王爷的行事,是以二爷虽心思细腻,却也想多了,待我见了那贾雨村,先下手为强,保管叫他一句试探的话也说不出。况且这私自买卖火器的事,在 二爷这本分人眼中乃是天大的事,在王爷、洪总督眼中,却是一桩不过如此的小事罢了。此外,最好别用王爷的字迹写那书信,不若,就寻个寻常人来写。想这等留 人把柄的事,王爷必然不会亲自写,合该胡乱寻个人来写,最好,那人字迹稚嫩一些,显得年幼无知就好似胡乱寻个伺候的小童写出来的才行。”蔻官道。

    贾琏连连点头,“那种老狐狸,是断然不肯自己去写信的了。”于是就将目光盯在柳湘莲身上。

    柳湘莲一怔,回想他许久不曾正经的读书写字了,笔迹当是极为稚嫩的,便涨红了脸道,“如此就该叫我来写了。”

    蔻官闻言,忙亲自去寻了文房四宝来,由着贾琏口述,柳湘莲来写。

    最后,果然见那稚嫩笔迹与大红威严印鉴极为不符。

    待书信写好,蔻官便将书信收起方如贴身衣襟内,又细细问了冯紫英新近如何,这才回了自己房内去歇息。

    次日午时,果然望见忠顺王府的人寻到镇子上了,待过了两日,忠顺王府的人死心走了,蔻官便与贾琏、柳湘莲等一同离开这镇子,出了镇子,贾琏由着柳湘莲护送去与金彩等人的船汇合,蔻官带着贾琏早安排下的几人,便向金陵去。

    一路上,蔻官便将见到贾雨村如何说反复演练一番,待进了金陵城,便定下心来,先寻了一处客栈落脚,待日暮之时,才换上一身锦绣衣裳,打扮得贵气逼人,又在外头披了一件黑漆漆的斗篷,披裹严实了,便坐着马车向贾雨村府上去。

    令人去门上说是忠顺王府来人,须臾,蔻官在马车上望见贾雨村大门开启,却不下马车,只叫人将马车也赶进贾雨村府上去。

    如此做派果然令贾雨村门上人不敢小瞧,不过耽搁了一会子,便有个管家模样的人出来,那管家挨着马车近了一些,蔻官便不耐烦地道:“快将马车赶进去,叫人看见了成什么样子?”

    管家先听说是忠顺王府的人,此时又见蔻官言语里极有威势,连忙令人悄无声息地将马车赶紧去。

    待马车停下后,蔻官裹着披风下了马车,望见马车边贾雨村早等着了,于是淡淡地哼了一声,待要说话,又向左右看了一看。

    贾雨村认得蔻官,他早先既然要送水灵的小童给忠顺王爷,哪里不知道忠顺王爷府上最得宠的人物,于是忙挥手令管家等人退下,亲自领着蔻官向内堂去。

    “贾大人可知道我?”

    “小哥这般人物,令人过目不忘,下官岂会不知小哥是哪个?”贾雨村含笑道,心中惊疑不定,料不到忠顺王爷眼前的爱宠怎会来了这边,想着,就笑道:“莫非小哥是来替王爷采买的?早听说小哥谋了要紧的差事,在替王爷做大事呢。”

    “除了此事,你还知道什么?”蔻官颇为冷淡地道,站在堂上,将那披风脱下丢给贾雨村,便袖着手将贾雨村这内堂瞥了一瞥,只见着堂上之物虽不十分贵重,但与贾雨村的官职相较,也算是十分奢华了。

    贾雨村一愣,随后请蔻官上座,含笑道:“不知小哥今次来,所为何事?”

    “你可知,我与北静王府也有些交情。”蔻官毫不客气地落座,见贾雨村给他奉茶,也不吃茶。

    贾雨村心下腹诽不过是个小小伶人,也敢再他面前拿大,于是面上越发笑得恭敬,“不知,小哥此言何意?”

    蔻官冷笑道:“我既与北静王府交好,自然知道你与北静王府的干系。只是,我心里明白脚踏两条船,是断然没有好处的。不知你明不明白?”

    贾雨村唬了一跳,不由地思量着是否是忠顺王爷叫蔻官来敲打他呢,“可是王爷他……”

    “王爷想要用你,又不敢用你。”蔻官袖着手,拿着眼角将贾雨村上上下下大量一遭,二话不说,便将怀中书信掏了出来。

    贾雨村见此,忙立在蔻官身边,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将信中所写毕恭毕敬地看了一遭,不由地吓出一身冷汗。

    “王爷这是要……”贾雨村打了个哆嗦,见那信字迹稚嫩,就想莫非这是忠顺王爷试探他呢?

    “既然看过了信,就断然没有回头路了。”蔻官说着,又伸手要将书信取回,见贾雨村不肯将书信交出,又冷笑道,“难道你要将这信送给北静王,要他上告当今不成?”

    “不敢不敢。”贾雨村忙将书信送上,见蔻官将书信仔细揣入怀中,心里打起鼓来,暗道果然是王府行事,竟是一点差错也不留,“不知王爷要……”

    “此事,不可外传,倘若你写了书信回京露出破绽来,王爷不认这事,你便有污蔑皇亲国戚的嫌疑。”蔻官嘴角噙着冷笑,越发装腔作势起来,“如今,你便亲自写了信,派了亲信随着我前去广东传话。”

    “这……”贾雨村犹豫不定,不免后悔先前去招惹忠顺王府,暗叹若他只好好孝敬北静王,如今是断然不会惹出这麻烦的。如今他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你,不肯?仔细想想王爷的能耐,再说一个不字。”蔻官理了理衣袖,并不去看贾雨村,“这事,你若不肯,未免走漏风声,便只能对你合家老少道一声对不住了。若肯,事成了,王爷便不计前嫌,不再提起你与北静王府的事,从今以后,将你看做心腹一般提拔。”

    贾 雨村不禁有些两腿发软,张口结舌,暗恨自己不知天高地厚,就敢妄想在北静王、忠顺王两处左右逢源,如今忠顺王一点余地也不留——倘若此事成了,自然是喜事 一桩;倘若不成,忠顺王是一点干系也没有的……脑门上冒出细汗来,一边拿着帕子擦汗,一边忍不住说了一声稍候,出了这边厅门,立时令人去拿了五百两银票过 来,小心翼翼地放在蔻官手边。

    蔻官只瞅了那银票一眼,先冷笑,随后叹息一声,和缓了语气,“贾大人莫怪我狗仗人势,我也不是不得已。”

    “是。”贾雨村点头后,希冀地问,“不知此事……”

    “此 事算是十分容易了,原本王爷在京城就是说一不二,况且那神机营空置多年,不过是喜庆之日,须得听几声响才热闹,太上皇、当今才能想起还有这么一个地方。况 且,你道要你接应的广东总督是哪个?那可是太上皇心腹,王爷至交洪和隆洪大人。此事换个哑巴都能做成,不过是王爷想用你又见你太过狡猾,要借着这事给你上 笼子,免得你日后反水才要你做。”蔻官慢条斯理地说话,果然如先前对贾琏所说,并不给贾雨村一丝一毫旁敲侧击的时机。

    饶是贾雨村 圆滑过人,但轮势竟是比王府里的戏子还要弱一些,心里有些疑虑,也不敢说出;况且他早巴望着替忠顺王府分忧解难——北静王府虽也有些势力,但北静王毕竟年 幼,哪里似忠顺王那般会笼络人,于是想着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又想忠顺王爷哪有为了给他下绊子,就将个广东总督舍了的道理,于是便又欢喜起来。

    “快写了书信吧,我在这耽搁不得,明日一早就要赶路——王爷吩咐了,若你胆敢将此事泄露出去……”

    “下官不敢。”贾雨村忙道。

    蔻官苦笑道:“岂止你不敢,便是我,一遭离了王府,王爷也不认我,说我私逃,要捉拿我呢。”

    贾雨村又吓了一跳,暗道忠顺王爷铲除后患的手段未免也太狠辣了,若此事成了还好,若有个不好,便是蔻官自作主张了。如此一想,又狐疑地望了眼蔻官,琢磨起此事的真假来,忙道:“王爷竟是……怕是做戏吧。”

    “哪里是做戏,是当真要捉拿我呢。若非如此小心翼翼,王爷岂会有今日这般权势?”蔻官冲着京城方向一拱手,“万幸王爷待我不薄,虽令人捉拿我,却也赠了上千两银子给我傍身。”

    “是、是。”贾雨村应着,再三看蔻官脸色,又想他与蔻官无冤无仇,况且一个小小戏子,若果然私逃,哪里有胆量来他这走一遭?如此又定下心来。

    “从此之后,此事,便是你、我、洪大人之间的事了,与王爷再没有干系,我们三人书信往来无妨,万不可将王爷牵扯进来——便是你牵扯,王爷也是不认的。”

    “是、是。”贾雨村低了头,很是敬重地也冲京城方向拜了一拜,心里敬佩忠顺王爷竟能将事安排得这般妥当。

    ☆、第131章 露水姻缘

    贾雨村虽也算得上是经历过大起大落之人,但不曾真正与忠顺王爷那等上位之人来往过,如今乍然见到忠顺王爷的“手段”,既敬佩,又艳羡,暗暗在心里揣测着有朝一日,他也将这狠辣不留后患的手段施展一番。

    于是在蔻官紧盯不放之下,便写了一封书信,将忠顺王爷授意他协助洪和隆私卖火器等事写了一写,稍加润色之后,便依着蔻官的话,盖上了自己的印鉴。

    “这一封待我送给洪大人,再写一封,待我留在身上,日后呈给王爷。”蔻官道。

    贾雨村心下狐疑。

    蔻官冷笑道:“不如此,莫非你还要亲与王爷书信往来,商讨此事如何处置不成?实话告诉你吧,这事王爷见的多了,他只要最后见银子,到底如何做,与他不相干,他再不过问。”

    贾雨村勉强一笑,思量着若将此事告知北静王,指不定……随后又想口说无凭,忠顺王爷的书信并非忠顺王爷所写,况且连那书信,忠顺王爷都令蔻官小心地收下了;再者说,北静王怕也斗不过忠顺王爷呢。

    “不知小哥做过了这一遭,日后是否还要回王府唱戏?”

    “年纪大了,唱不动了,不过是替王爷南南北北地跑跑腿罢了。”蔻官目不转睛地盯着贾雨村写字,待他又盖了章后,便将书信都收在怀中,“你且打发个亲信随着我同去吧。”

    “是。”贾雨村答应着,想起衙门里有一个先前曾在葫芦庙里做沙弥的门子极会察言观色,便令人将那门子唤来,并不告知那门子所办何事,只说蔻官是忠顺王府的人,令那门子随着蔻官前去广东,去跟广东总督请安。

    那门子极有眼力劲,听贾雨村这般说,就知自己终得了重用,于是欢欢喜喜地整理了行囊,得了贾雨村的二十两银子,便随着蔻官南下去了。

    蔻官见在贾雨村处得逞,越发大了胆子,便又绕去王仁府上坑蒙拐骗了一遭。

    那王仁心思远不及贾雨村,见蔻官来,便布下宴席,请了戏子舞女来助兴。

    门子随着蔻官见了大世面,又听蔻官宴席上自吹自擂在江南甄家如何得了甄家的款待,心下便觉自己离着飞黄腾达只有一步之遥了,于是离开金陵,又去信给贾雨村,将所见所闻说了一说。

    贾雨村得了信,更信了蔻官是奉命办事,又令人追来送上盘缠若干。

    这般,蔻官与那门子便领着一干随从,一路滋滋润润地花费着贾雨村所赠盘缠去了广东,路途之上,因好奇贾雨村如何积累下那般钱财,闲时便与那门子说话,将贾雨村做下的好事一一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