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婚服

    打从江南一案事发，这段时日对萧瑧来说委实很难熬。

    更是那一日楚帝的旨意下来后，他的兄弟们都成为了亲王，唯独他成了郡王，身上所有的差事都被楚帝抹去。朝中他的一些耳目，也被楚帝一把撸去了官职，成了无用的白身。

    他自己更被楚帝发话，变相软禁在了郡王府中。

    他一日一日地在书房中消磨时光，本来该陪伴在他身边的胡氏一日都不曾主动出现在他的面前，廖氏只来了一次就被他打了回去。

    不过胡氏日日送来美酒，还送来了美貌的侍女在他身边伺候。

    正在失意中的萧瑧很需要这些，美酒麻痹他的神经，美貌、婉转的侍女像是菟丝花一般卑微地缠绕着他，很快他就沉沦了下去。

    萧瑧知道这样不好，可是那种沉沦其中的感觉实在是太过于美好了，他宁愿沉溺其中。

    可是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干出了险些砍杀廖氏的事情来。

    那一日在胡氏赶来拦下他后，他心中其实是庆幸的，如果那一日他真的杀了廖氏，恐怕楚帝那里就没有那么好交差了。

    打那一日之后，萧瑧已经决定不再饮酒了。

    但那种微醺之后的感觉，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实在是太过于美好了。

    “儿臣知道了，回去一定戒酒。”萧瑧沉思片刻，为了日后前程，这些私欲只有暂时放下才行。

    “你自己知道轻重才最好。”皇后心中当萧瑧是唯一指望，现在是这么个情况，她只有尽自己的所能为萧瑧图谋。“至于你父皇那里是急不得的，你且安心在府中等待。”

    秦昭仪今日也去了昭阳宫给皇后请安，自然就得知了萧瑧、胡氏夫妻二人都进宫来的消息。

    虽然萧瑧一落地就被抱到皇后面前抚养，皇后有心不让秦昭仪少见萧瑧的面儿，所以秦昭仪可能一年至多能见萧瑧两三回。

    秦昭仪出身一般，她只是永荣大长公主府上的一个庶女。永荣大长公主去得早，她府中的子弟都没什么出息，秦昭仪又只是一个侍女所出的庶女，因此娘家对她并没有什么助力。

    她没什么宠爱，运气却不错。

    因为到底是潜邸时候就在伺候楚帝的老人，她容貌不错、性情温柔、知进退，楚帝不对她十分宠爱，却也偶尔会去听竹宫看看她。

    所以不久之后，秦昭仪再次有孕，生下了四皇子萧瑞。

    好在这个时候皇后已经在抚养萧瑞，秦昭仪才得以将萧瑞留在自己的身边抚养长大。萧瑞性情肖似秦昭仪般体贴入微，对待兄弟姐妹都不错。

    萧瑞贴心又孝顺，虽然抚慰了秦昭仪失去了萧瑧的伤心。但是萧瑧毕竟是她十月怀胎、受尽苦楚才成功生下来的孩子，秦昭仪总是悄悄惦记着他。

    皇子们到了年纪之后，开始在宫学中念书了。

    萧瑞知道秦昭仪惦念萧瑧，所以每日在宫学中，萧瑞都会找机会和萧瑧说说话。等到放学后回到了听竹宫，萧瑞便会将自己听到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告诉秦昭仪，已慰藉秦昭仪的思子情绪。

    江南一案发生后，秦昭仪不知其中真正关窍，却也知道楚帝对萧瑧的处置是真的恼了他。

    皇后带病去凌云殿求情都被楚帝驳了回来，秦昭仪还得顾忌着萧瑞更不敢前去楚帝那里惹得楚帝不悦。

    好在萧瑧不亲近生母秦昭仪，胡氏却是个贴心人儿。这段时日只要胡氏有机会进宫来，都会顺路到听竹宫寻秦昭仪说说话。

    秦昭仪私心里和胡氏一个态度，她们并不希望将来萧瑧坐上至尊之位，宁愿萧瑧止步于郡王位。秦昭仪希望萧瑧平安，胡氏则希望萧瑧不要妄动心思、连累她们母子。

    今日昭阳宫散了，秦昭仪知道萧瑧进宫请罪的事情，不免心怀忐忑。她在听竹宫实在是坐立难安，频频望向门外。

    幸而她等了没多久，胡氏真的就过来了。

    “见过昭仪娘娘。”胡氏快步走了进来，以她的性情和唯今的心境，和皇后相处起来还真不如和秦昭仪说说话更惬意一些。

    “哎，我想着你就是该会过来了。”秦昭仪欣喜地上前拉住了胡氏，说道。“快，随我进去坐下说话吧。”

    胡氏顺从地跟着秦昭仪坐了下来，看着秦昭仪的眼睛，胡氏心中明了她想知道的事情。

    “我和郡王没照面，但是依着我的想法，之前郡王险些伤了府中的廖侧妃和姐儿，陛下该是还愠怒着的。”胡氏和秦昭仪说话倒是坦诚。“我想着陛下今日会同意郡王入宫请罪，势必会拿着这件事情敲打郡王。郡王若是肯认错、肯悔改，假以时日陛下会原谅郡王的。”

    “对，你说的对。”秦昭仪很是赞同胡氏的话。“说起来，廖侧妃和姐儿现在如何，可都还好？”

    “嗯，如今都养回来了。”胡氏微笑着说道。“等我下次再进宫，带着廖侧妃和姐儿一起来听竹宫给你请个安。”

    “好，好，好。”秦昭仪忙不迭地点头。“下次你带着她们一起入宫来。”

    萧璇跟在柳皇贵妃的后头不紧不慢地走着，柳皇贵妃和德妃走在前面小声地说着话。

    “璇儿，璇儿。”德妃回了自己宫中去，柳皇贵妃回头看了一眼萧璇，见她低着头走在自己身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副魂游天外的样子。

    “哎，母妃。”听到了柳皇贵妃的声音，萧璇抬起头来看向她，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怎么了吗？”

    “无事，只是看到你在发呆，才喊你一声的。”柳皇贵妃停下了脚步，冲着萧璇招手。“走到我跟前来吧。”

    “好，母妃。”萧璇颠颠地跑到柳皇贵妃身边。“母妃和我牵手吧？”

    “怎么还要牵手？”柳皇贵妃笑了。“像个小孩子似的。”

    不过话虽是怎么说，到底柳皇贵妃还是牵起了萧璇的手，母女二人重新朝着颐华宫的方向走去。

    此时宫中甬道上没有什么人，只有柳皇贵妃、萧璇母女二人带着人走过。萧璇乖巧地走在柳皇贵妃身边，还轻轻摇晃着手。

    “母妃，等我出宫嫁人，还会带走一直伺候你的穗红，你会寂寞吗？”彼此安静地走过一段路后，萧璇突然开口问道。

    “嗯？”听了萧璇的话，柳皇贵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也是愣了一下。“会寂寞吗？”

    柳皇贵妃认真地开始想萧璇的问题，自己早早儿到了楚帝身边伺候，没过多久生下了楚帝的长子萧瑜，然后过了数年又生下了萧珺，再然后生下了萧璇。

    即便自己的两个儿子到了开蒙后的年纪，就搬出了颐华宫去。再到两个儿子出宫、建府、封王，渐渐地入宫也少了。

    陪伴自己安然生下三个孩子的张嬷嬷出宫去了，负责陪伴萧璇的柳菽芙在儿子成家立业之后也出宫去了。

    萧璇一直陪她到现在，可再过不久，萧璇就要出嫁，也要搬出宫去了。为了萧璇以后安心地在公主府过日子，她把穗红也给了她。

    她前半生所熟悉的所有人似乎都在慢慢地远离她了。

    可是她想着，却没有感觉丝毫凄凉。

    “璇儿大了，知道心疼母妃了是吗？”柳皇贵妃心中恍然，笑着摸了摸萧璇的脑袋，说道。“母妃不寂寞，宫中不还有你的父皇吗？”

    “可是母妃不是父皇的妻子，父皇不会一直陪着母妃一个人。”

    “母妃不在意这些，我心悦一人，只要那个人心中同样有我就好。”提及楚帝，柳皇贵妃只觉得心中甜蜜，嘴角漾起少女般甜蜜的笑容。“你们是我的孩子，长大后终究会远离我。可我的心悦之人，会一生在我心中，只要有他母妃就不寂寞。”

    萧璇愣愣地听完了柳皇贵妃情真意切的一番话。

    只是她没有说话，却更紧地握住了柳皇贵妃的手。

    “好了，我们回宫去吧。”柳皇贵妃笑着说道。“今日内务府会把你大婚的婚服送过来，我们得赶紧回去试试看，要是有什么不合身的地方还让他们抓紧修改。你外祖母专门为你定制的头面过两日也要送进宫来了，你也得和婚服搭配着看看。”

    “嗯，好。”萧璇点点头，脸上稍微露出了点红来。

    她们母女二人回到了颐华宫后，果然内务府的总管已经带着人等候在颐华宫的院子里头了。

    “奴才给皇贵妃娘娘，昭月公主请安。”内务府的总管姓何，见了她们母女回来，立刻笑呵呵地上前给她们见礼。

    “何总管还亲自来了，婚服派你手下几个人送来便成了。”柳皇贵妃说道。

    “皇贵妃娘娘说的哪儿的话？这可是昭月公主的婚服，陛下都是亲自过问、催着我们细心制作出来的。”何总管招了招手，婚服被呈了过来。

    萧璇打眼一看，几乎是眼中就看中了这套婚服。

    “这婚服大体的设计还是按照公主大婚的传统来，不过一些细微之处是陛下亲自指定修改的。”何总管献殷勤地说道。“婚服用到的东珠和各色宝石，都是陛下从私库亲自挑选的，说是昭月公主必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