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灭口

    萧璇吩咐穗红，将萧瑜先迎到待客的前厅暂坐片刻。

    她这一天为了照顾旻哥儿，根本无暇梳妆、打扮什么的。当她走到妆台前的时候，自己都被镜子里头那个蓬头垢面的女子给吓了一跳。

    萧璇连声唤人进来，让人赶紧打水为她净面梳妆。

    折腾了好一会儿后，萧璇这才打扮得清清爽爽去了前厅。

    萧瑜坐在前厅饮茶，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萧璇过来。

    “大哥。”萧璇笑盈盈地上前问道。“你今日怎么过来我这儿了？母妃现在身子如何了？”

    “母妃已经苏醒过来了，太医说母妃的身体已无大碍了。”萧璇放下手中的茶盏，说道。“母妃知道旻哥儿也病了，她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所以就让我过来替她看看旻哥儿的情况。对了，旻哥儿到底是怎么了？之前不是还好好地儿吗，怎么忽然就病了呢？”

    “旻哥儿就是发烧了，并没有什么其他棘手的病症。太医开了对症的药以后，现在热度已经退下去了。”萧璇说道。“只是旻哥儿的年纪太小了，还需要观察几日。他这一病更是黏人得很，我只怕这几日都脱不开身进宫去看望母妃了。”

    “这都无妨，母妃已经醒过来了，只需好好将养些时日就行了。”萧瑜点点头道。“我来时母妃还嘱咐我了，你有旻哥儿需要照顾，不需要时时刻刻想着往宫里头跑。母妃心中惦记着旻哥儿，你只要照顾好旻哥儿就好了。”

    “大哥放心，我都知道了。”萧璇会意。“只要知道母妃身子大好，我也就放心了。”

    “对了，我也是今日才知道的，你把六弟府上那个女子接到自己府上来了是不是？”说到这儿，萧瑜想起了这事儿。“你的胆子也太大了些，那女子的身世和来意都尚未查明，你怎么就能贸然把人接到自己府上来了？”

    “暂且不说其他的，就算那女子真的是有意接近六哥的，若是真的让她继续待在六哥府上才更不好吧。我不过是个不参与朝局的公主，没人会盯着我府中的人。”萧璇对萧瑜心中的担忧能大概猜中一些。“既然要把这么一个人弄来我的府上，我自然是做了些准备的。好在那一位还算懂事，每日只待在院子里。不怎么说话也不向我府里的人套话，丹橘在院子里头看着她，院子外头明处、暗处都安排了侍卫，这下大哥可以放心了吧？”

    “罢了、罢了，你都这般说了。”萧瑜深晓点到即止的道理。“只是切记不可大意。”

    “好，我都记下来了。”萧璇说道。“少澜已经托人在江南查那位的来历了，想来再过些时日就会有回信递回来了。到时候查清楚了，才好真正了解了此事。”

    萧瑜看了看萧璇，起身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

    “我如今都身为人母了，大哥别还总当我是个小孩子对待了。”萧璇怕刚梳好的头发被萧瑜揉乱了，连忙拍开了萧瑜的手，口中很是嫌弃地说道。“大哥也在宫中劳累了几日了，赶紧回府休息去吧。”

    “哈哈哈，我这便走了。”

    后头宫中发生的事情，萧璇一心在府中照顾生病的旻哥儿，就是任事不知了。

    柳皇贵妃醒来不过才两日的功夫，就已经找到了那个在她药中动了手脚的人。那人不是颐华宫中的人，却是一个依附了柳皇贵妃多年的低位妃嫔，那一日萧璇带着旻哥儿入宫的时候还在颐华宫中见过她呢。

    说起来那个低位妃嫔也可以算是楚帝潜邸时期身边伺候的老人儿了，虽然这些年里她并未生育过，宠爱也只是泛泛。但楚帝素来是个念旧情的，前些年照样给她封了一个嫔位。

    她不受宠的时候，是柳皇贵妃曾经对她施以援手，所以打那之后她就投在了柳皇贵妃麾下，偶尔帮着柳皇贵妃办些不起眼的小事。

    这些年皇后身体愈发不好，柳皇贵妃手中权力比起往日更要大了。柳皇贵妃是个心宽的，但凡跟着她的人，在宫中的日子都过得甚是滋润。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居然对柳皇贵妃下了手，甚至下手的时候都未假手于人，而是选择了自己动手。太医院送来的药材中被她调换了几样看似不起眼的，加上柳皇贵妃那日动了气，竟然真的就造就了柳皇贵妃的急病发作。

    这样的法子若不是被刘太医无意当中发现了，只怕柳皇贵妃即便不死，只怕都要一辈子瘫在床上了。

    得知事情败露后，等到柳皇贵妃派了白术去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被一根白绫悬在高高的屋梁之上了。

    尚且还在病榻之上休养身子的柳皇贵妃，听了匆匆返回的白术回话，久久地沉默了。

    要知道宫中的规矩森严，不止是针对宫女、内侍这样伺候主子的奴才，妃嫔们虽为人主受到的约束更是只多不少。

    其中妃嫔自戕更是大罪，只足以问罪她的母家的。

    “娘娘，接下来的事情该要如何处置？”这样的大事，好在白术带出去办事的人都是嘴严的。

    发现了尸首之后，她们立刻将尸首从屋梁上放了下来，没有让消息外漏。白术命人守住了尸首，第一时间返回颐华宫中将此事上报柳皇贵妃。

    “你去找刘太医去看看她，确定是自戕的话，就请刘太医帮我个忙，替她抱一个病故吧。好生敛了她的尸首，送到宫外安葬了吧。”究竟是相处了多年的人，即便眼下还不知道她为何要反水在自己的药物中动手脚，骤然闻听死讯，柳皇贵妃终究还是心软了。“她留下来的体己银子，你亲自收起来，回头送到宫外她的娘家去，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是。”白术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柳皇贵妃的脸色，没有多问什么。

    昭阳宫中，已经对外称病不久的皇后，此时正拿着鸟食站在窗前喂着一只颜色十分艳丽的鹦鹉。

    说是病得起不来身的皇后，其实气色还算不错。

    锦绣站在她身边，看着一个佝偻着腰、其貌不扬的老嬷嬷与皇后回话。

    “你这次的活计做得不错。”皇后听罢了那个老嬷嬷的回话，轻轻颔首赞道。“锦绣，把方才我让你准备好的包裹拿来给这位水嬷嬷吧。”

    锦绣不做声地将手中一直捧着的一个包裹递给了那个老嬷嬷。

    “里面是我事先许诺给你的出宫腰牌和两百亮碎银、三百两的银票。”皇后骄矜地抬着头，对着那个老嬷嬷说道。“林进门那里我已经吩咐过了，你今夜就从林进门那里出宫，以后在宫外头记得管好自己的嘴。”

    那个老嬷嬷从锦绣手中接过了那个包裹，在颠了颠包裹的重量之后，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是，老奴谢过皇后的赏赐。”老嬷嬷喜笑颜开地应道。“娘娘放心，这件事情老奴一定会带到棺材里去的。”

    “嗯，这样最好。”皇后的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道诡谲的光来。

    那个老嬷嬷只顾着手中的包裹，心中暗自窃喜不已，根本没有注意到皇后的表情。而站在皇后身侧的锦绣，却将皇后的表情看得明明白白。

    老嬷嬷被宫女领着从皇后殿中离开了。

    “锦绣，今夜你就替我跑一趟林进门吧。”皇后忽然点了锦绣的名，轻声说道。“我不是很放心水嬷嬷，今夜你带着人替我送她上路，活人的嘴我实在信不过，还是死人的嘴严实些。送她上了路，你拿着包裹里的银钱替她置办一副好些的棺木，就当是她替我办事得力的赏了。”

    “是，奴婢知道了。”锦绣干脆利落地应了下来，却暗自咽了口口水。

    “哎，事情还是交给你办我才放心。”皇后的手在锦绣的肩头拍了拍，锦绣低着头没有说到。“好了，我累了，先去歇一会儿。明日还得一早去觐见陛下，我可得好好养养神。”

    “那奴婢服侍娘娘歇着？”锦绣忙不迭地扶住了皇后的手臂，殷勤说到。

    “嗯，好。”

    入夜之后的宫城，落入了深沉的暮色之中，除了甬道边上的点点灯火以外，整座宫城更像是一头潜伏在夜色之中会吞人噬命的怪兽。

    锦绣带着五六个内侍守在林进门附近的树林中，夜半时分，果然甬道一侧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后一个佝偻的身影出现在了锦绣等人的视线中。

    锦绣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她冲着那些个内侍做了手势，那些内侍立刻冲出去，一把摁住了那个早前抱着包裹从昭阳宫窃喜着离开的水嬷嬷，他们堵住了那个水嬷嬷的嘴，把人提到了锦绣的面前。

    水嬷嬷在昏沉的月色中，认出了锦绣的脸。

    她认出了锦绣的同时，大抵就明白了自己的命运。还不待内侍们动手，她已经哆嗦着倒在了地上，身下的衣物都被浸湿了。

    “水嬷嬷，我是娘娘派来送你上路的。”锦绣蹲下身来，平视着水嬷嬷的眼睛说道。“都是为人奴婢，我也是身不由已，黄泉路上莫要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