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眼线

    赵氏说完莞尔一笑，萧璇心中感怀，屈膝向她行了一礼。

    “公主千金贵体，千万别折煞了我。”赵氏被萧璇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赶忙上前伸手去扶萧璇。“好端端地这是做什么？”

    “我虽是公主，六嫂也是亲王妃的身份，我这行的半礼而已，六嫂还是可以受得的。”萧璇起身站好，拉着赵氏的手说道。“今日我就不再打扰六嫂了，先行离开了。”

    因为岳莳画出了那些眼线的人像，赵氏先是命了府中侍卫过来领命，让他们将怡王府所有的大小出口全部看守了起来，不许任何人出入。又派了自己手下的侍女领了十来个仆妇依据着岳莳所画出来的人像，将那几个眼线一一找到，堵住了她们的嘴、捆住了手，关在一处小屋子里头，严密看守了起来。

    待傍晚萧珺回府后，赵氏第一时间将这件事情告诉了他。

    严刑拷打之下，萧珺还从那几个眼线的口中得知了一个被安插在萧瑜府上的眼线存在。萧珺没有耽误功夫，在命令属下处置了那几个眼线之后，他策马出府赶到萧瑜府上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萧瑜。

    为此，当萧瑧府上的管事还尝试以原先与那些眼线定下来的联络方式去联络那些个眼线的时候，放出去的消息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所有眼线一夕之间仿佛都成了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就这么不知所踪了。

    管事从自己派出去的人口中得到这个不好的消息时，因为挨了三十杖责还只能趴在床上养伤的管事顿时觉得自己的身子凉了半截。

    本来因为不察春夜的事情，自己已经挨了三十杖责了。

    如今自己负责联络的眼线一夕之间全部折损，只怕不知道自己会被如何发落了，眼下真的是不知道还能不能保住自己这条小命了。

    廖侧妃胆子小，在知道萧瑧又在自己的院子里头杖责打死了两个侍女之后，她战战兢兢地来了郡王妃胡氏的院子。

    白日里，胡氏和廖侧妃的孩子们都在府中设立的学堂中读书、识字，因为孩子们的年纪还小，学的也都是些很基础的东西。

    廖侧妃在院子外头等了一会儿后，香冬闻讯赶来将她迎入了院中。

    等着香冬将廖侧妃带到了胡氏跟前时，廖侧妃这才发现胡氏让人装了一个绣架放在院中，胡氏手中正捻着一根串了红色绣线的绣花针绣着一朵盛开的海棠呢。

    “妾身见过郡王妃。”廖侧妃走到胡氏身边，唯恐打扰到了胡氏，只小声行礼问安。“郡王妃难道还不知道郡王的前院如今都闹成什么样了吗？”

    “哦，原来是你来了啊。”胡氏听到了人声才抬起头来，见来人是廖侧妃，她立刻让香冬给廖侧妃搬了凳子过来。“你瞧这帝都连续下了十多天的雨了，今日难得天宫作美放了晴，你快些坐下看看我这海棠绣得如何？”

    胡氏一边邀请廖侧妃落座，一边让香冬给廖侧妃上茶。

    可廖侧妃眼下哪里有心思来评论胡氏绣得海棠啊，自己当年就差点成了萧瑧的剑下亡魂，廖侧妃如今都不需要见到萧瑧的面儿，只消在脑海中想想他的那张脸，整个人都会怕得不行。

    廖侧妃不知道最近萧瑧的前院又发生了些什么敏感的事情，前几日胡氏传话说让她约束好院子里的下人，廖侧妃不明所以但是仍以胡氏的话唯命是从。

    可昨日晚些时候，听说萧瑧出去了一趟之后前院就闹了起来，就出了两条人命。香冬来自己的院子传话，说是胡氏让廖侧妃派人好生收敛了那两个无辜葬送了性命的侍女尸首。

    廖侧妃仍旧没有询问原因，只是依着胡氏的吩咐派了人把此事做好了。

    不过廖侧妃当晚就做了一宿的噩梦，无奈只得睁着眼睛熬到了天亮。白日里送了自己的姐儿去府中学堂读书，廖侧妃在自己的房里头犹豫再三，才下定了决心要来胡氏这边问问情况。

    “不对啊，郡王妃昨夜吩咐我做事了，便是知道郡王在前院发作闹出了人命来。”廖侧妃心怀忧虑地说道。“郡王妃前几日那般的吩咐，想来是对昨日的事情早就有了打算的。”

    “我知道你如今胆子小，所以才没把事情和你说得太清楚，怕吓坏了你。”胡氏放下手里的针，胡氏看见了廖侧妃眼下的一团乌青，便知道她昨夜睡得肯定不好，失笑说道。“瞧瞧你，昨夜是又没休息好吗？”

    “不管怎么说，那可都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呐，我哪里能够睡得好。”廖侧妃如今回想当年自己差点命丧萧瑧长剑之下的场景，仍然觉得心悸恐怖得紧。“再说了郡王不会无缘无故地闹出这样的动静来的，必定是外头出了什么事情。”

    “哎，既然你今日过来了，我就和你说几句吧。”胡氏挥挥手，香冬带着周边的侍女退远了开来，香冬负责守在院门处。“当我是为了你和姐儿好，具体事由我不会与你说。你只记得郡王府中无论郡王或者我出了任何事情，你一概都不知情。郡王的前院想来不经你、我之手管理，我的院子也是我自己亲自管理的，你只是负责管理郡王府其他日常杂物而已。就算郡王日后问及你为何会派人收敛那两具侍女尸首的时候，你只需要回答是听从我的吩咐即可。”

    “郡王妃，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啊？”自从胡氏将管理郡王府内院的事情交到了廖侧妃手中之后，每每见面胡氏在廖侧妃的面前时总是一副十分惫懒的模样，可方才胡氏的一番话说得凝重，廖侧妃胆小却也觉出了不对来。“若只是出了小事，王妃是绝不会这样说话的。”

    “你和姐儿体弱、敏感，这件事情上头知道得太多，对你们没什么好处。”胡氏咬紧了牙关，对其中事由仍然决定闭口不言。“我还是那句话，只当你什么都不知道，今日一大早你过来我的院子也不过是闲坐院中无事，过来找我闲话谈天的，知道了吗？”

    “是，妾身知道了。”廖侧妃知道胡氏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便是再如何追问恐怕也问不出什么来了。“郡王妃放心，妾身帮不上郡王妃什么大忙也不会给郡王妃添半分麻烦的。”

    “好了好了，本来就没什么大事，你这般严阵以待地作甚？”胡氏开朗与她打趣说道。“我打从闺中就不擅长这些女工上头的东西，但是听说你的手艺不错，快来帮我看看，我如今修的如何了？”

    “妾身当不得郡王妃这般夸奖。”廖侧妃只得附和着胡氏的话，俯身凑了过去。

    胡氏和廖侧妃真的就没再继续刚才的对话了，胡氏绣了几针就耐不下来性子了，最后索性就把自己的座位让给了廖侧妃。

    胡氏让人给自己搬来了一张贵妃榻放在一旁，自己把绣架交给了廖侧妃之后，就走到贵妃榻边休憩了起来。

    事情正如胡氏和廖侧妃心中隐隐担忧的那样，在冷静下来之后萧瑧果然将自己的怀疑从自己的前院转移到了胡氏和廖侧妃的身上去了。

    自打萧瑧和胡氏夫妻二人连面子上的客气都懒得装了之后，每每夫妻二人见面好似仇人相见一般，胡氏说话总是夹枪带棒的。胡氏是自己的正妻，她身后的娘家是理国公府，萧瑧拿她也没什么法子，所以他选择先来到了廖侧妃的院子。

    廖侧妃现在和胡氏处得好、走得近，可见了萧瑧的面儿时却不像胡氏那样，反而像是耗子见了猫似的一样，说话的时候身子都忍不住微颤。

    “罢了，坐下说话吧。”萧瑧看到了廖侧妃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懒得说她什么，只让她坐下回话。“前两天我院子里打死了两个侍女，我听说是你让人拦下了我前院里的人，领走了那两个侍女的尸首，还买了棺木收敛了她们的尸体放归家人了？”

    好在胡氏在这件事情上，早就和廖侧妃商量好了应付萧瑧的说辞，廖侧妃默默地不知道在自己心中演练了多少遍，如今就算当着萧瑧的面儿，也能把那套说辞说得十分自然了。

    “妾身回殿下的话，妾身所做其实只是从郡王妃那里领的差事罢了。”廖侧妃答道。“那两个侍女并不是宫中分配到郡王府中的，是管事从外头买来的。虽然她们是被殿下下令杖责没挨过才会没了性命的，但是毕竟外头还有良民出身的家人。郡王妃也是为了郡王府着想，才会让妾身派人出面替两个侍女收敛尸首，又出了银钱安抚她们的家人。”

    “哦，事情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吗？”萧瑧目光扫了廖侧妃一眼，冷声说道。“那听你这么一说，我还得感谢胡氏为我周全考虑了？”

    “殿下明鉴，郡王妃那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廖侧妃颤巍巍地解释道。“可到底我们都是郡王的身边人，哪里会不为殿下考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