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久必分_第29章
开过那么一个“小型音乐会”之后,没事往校医室晃悠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程霖平时就常往校医室跑,第二天更是直接在信息课期间溜到校医室,对俞舟提出谴责:“我们是想玩音乐的,结果俞哥你和那家伙闹了这么一出,大伙都讨论你们去了。” 俞舟迟疑了一下,问道:“其他人……不会觉得反感吗?” “你以为现在是什么时代?”程霖说,“现在的男孩子相互之间开这方面的玩笑很正常,女孩子更不用说了,要是你们真的是一对儿,她们可能会比你还激动。我和高正都被她们背后讨论过,有次高正不知怎么听到了,脸黑得跟锅底似的。他也挺倒霉啊,喜欢的女孩子特别喜欢这方面的东西,是传播他和我的‘兄弟情’的主力军——要不然他也不会和我闹成那样。” 俞舟确实和时代有点脱节。上回邵荣和他说“流浪夫夫”上热搜,他上去搜了搜,没搜到什么东西,对那次风波没什么直观印象,甚至觉得也就是几个好事的家伙在起哄。 程霖和俞舟说起另一件事:“暑假T神要来我们这边开演唱会,票已经开始预售了,我和其他人商量着一起去看呢,俞哥你要不要一起去啊?” 俞舟一怔。 程霖见俞舟这模样,以为他不知道T神是谁,立刻给他科普:“我以为俞哥你好歹关注一下乐坛的消息呢!T神前几年在国外发展,是第一个拿到美国音乐金奖的华裔,他还是创作型歌手,风格多元化得很。”程霖显然是那位T神的迷弟,“前两年他为了寻找灵感,冒充战地记者深入交战区,可把很多人给吓死了!那一年年底,他就出了那首包揽所有榜单榜首的代表作。他的演唱会行程一敲定,那几天的高铁票和飞机票都快预订光了!现在演唱会的票是分批预售的,每天不知道多少人蹲点等着抢呢。” 俞舟说:“我再看看。” 程霖也没勉强,只是千叮万嘱让俞舟一定要去听听T神的歌,不听绝对会后悔一辈子。 程霖接下来还有主科的课要上,不得不赶回去上课,校医室只剩下俞舟一个人。 俞舟安静地坐了一会儿,打开网页搜索T神,页面上很快跳出无数相关信息,他的歌、他的百科、他的新闻,满满当当地填满俞舟的视野。在所有消息的最前面,一张照片占据了大半个搜索结果页面。 那是个相当出色的男人,他年纪也才二十八~九岁,看着却有股历经无数世事的沧桑。照片拍的是他的侧脸,他有着幽邃的眼,英挺的鼻,偏薄的唇,英俊出众到叫人移不开眼。 俞舟手指僵僵地按下播放键,摄人心神的曲调从耳机里倾泻而出。十年时光,足以让一颗本就璀璨夺目的钻石绽放出最迷人的光彩。 真好。 他走到了他想要到达的地方。 …… 到了周末,邵荣被叫出去聚会,他有个狐朋狗友这几年在玩娱乐这一块,各种演唱会音乐会的票都大方地免费甩给其他人。 邵荣一到,就有人放出一张印着侧脸的海报挤兑他:“荣哥你看,你什么时候出道了?居然瞒着我们,不厚道啊!” 邵荣抬眼一看,哟,还真挺像。邵荣一向对娱乐圈没什么兴趣,懒洋洋地坐下问:“这谁啊?” 损友们损他:“T神啊,这你都不认识,山顶洞人吧?” 邵荣兴趣缺缺:“好好的中国人,就不能叫个中文名吗?叫什么T神,中不中洋不洋的,不伦不类。” “人家叫齐明熠,创作型音乐家,艺术水平高得很,还能兼顾商业价值,他的音乐叫好又叫座,不少人都称他为‘奇迹之手’,什么题材的音乐到了他手里都能化腐朽为神奇,变成所有排行榜上名列前茅的畅销金曲。” “哦。”邵荣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尽管其他人把这侧脸长得和他挺像的家伙夸得天花乱坠,邵荣还是直觉地不喜欢这个所谓的创作型音乐家。他一向没什么艺术细胞,对音乐的喜爱也仅止于随便欣赏欣赏的层次,不管这齐明熠有多了不起对他而言都不算什么。 见邵荣这反应,其他人都放弃再往下讲。那搞娱乐公司的人最懂怎么让邵荣感兴趣:“上回我看嫂子吉他弹得很不错,嫂子应该很喜欢音乐吧?荣哥你也拿两张票回去和嫂子一起去听听看?” 听他这么说,邵荣才伸手接了票揣进兜里。他想到拉俞舟玩乐队的那几个小屁孩,又提了句:“多给我来几张,”他想了想,报了个准确数目,“多弄六张吧。” 邵荣开了口,八张票自然都归他了。聚会散了之后,邵荣带着票去了俞舟那边。 俞舟正放着教程在做烘焙,做的是填满鲜花馅的美味鲜花饼。 眼下是春天,各种花开得正盛,俞舟报的驾校那边正好有个食用花卉基地,俞舟去弄了不少适合做馅料的花儿回来。 邵荣闻到满屋子花香,鼻子抽动了一下,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俞舟听到动静,从厨房里出来看他。 俞舟一直在厨房忙活,身上系着可爱的小熊围裙,瞧着像个大小孩一样。 邵荣上去把人圈到怀里,往俞舟怀里嗅了嗅,笑着说:“这么香,香得我想一口把你吃掉。” 俞舟耳根全红了:“你、你等一下,鲜花饼还没好,我走不开。” 邵荣很大方地放开他:“成啊,我去洗个澡等你。” 俞舟松了口气。 邵荣走出两步才想起口袋里的演唱会门票。他随手把门票掏出来塞俞舟手上,漫不经心地说道:“这是大孟那家伙给的票,你拿着,票有八张,可以叫上你们乐队那几个小屁孩一起。” 邵荣说完就进房间洗澡去了,没注意到俞舟看清门票上那张侧脸时倏然出现的僵硬。 第二十一章 【纷至沓来】 俞舟感觉背脊一阵冰凉。许多不愿面对的东西、不愿承认的心思, 一下子涌上他心头。两年前初见时的那天晚上, 邵荣对着他喊了另一个名字;他转过头, 看到了邵荣漫不经心望过来的侧脸。 那时俞舟想,真像。邵荣把脸转过来, 带着酒气的气息喷在他脸上,笑着说:“小家伙,再看我就亲你了。你成年了吗?” 他结结巴巴地回答:“成、成年了, 我二十四岁了。”二十四岁,已经可以离开学校、迈入社会。他也找到了适合的工作,做好了未来规划, 一切都已经安排得妥妥当当。 他想,他可以小小地放纵一次, 反正这人喝醉了。就当是两个寂寞的人在寒冷的冬夜里相互取暖, 这不是什么天大的罪过。 结果邵荣问出了他的名字、问出了他家地址, 时不时就约他出去或者到他家里。 两个人糊里糊涂地在一起两年多。 看着门票上印着的那张侧脸,俞舟有些害怕。为什么海报上、门票上印的都是侧脸呢?如果是正脸, 根本就看不出相似的地方。 俞舟胡思乱想着, 忽然闻到一阵焦味。 俞舟茫茫然地放下门票走进厨房,发现自己时间定错了, 鲜花饼烤焦了。 焦香的味道弥漫在厨房, 让俞舟满心沮丧。 他什么都没做好。 他还卑劣地想着可以一直瞒下去, 瞒到和邵荣分手,自己那龌龊不堪的心思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