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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备铃响了,舒愿从后门出去,顺着贴近体育馆的楼梯跑了下去。 体育馆的一楼是羽毛球场,球场后边有个坏掉的铁闸门,里面就是器材室。 舒愿穿过空荡荡的羽毛球场走过去,在靠近铁闸门时堪堪停住脚步,门后逸出的浓烈烟味让他不得不提起了警惕心。 通过交谈声能分辨出器材室内不止两个人,舒愿靠在门外,想等里面的人出来后再进去,没想到其中一个声音却越听越耳熟。 “白天躲这抽烟不会被发现吧?味儿挺大的。” “怕屁呢,我爸是市委书记,出了事有我爸给擦屁股。” “话说,你和你那校霸哥,你爸更偏心谁?” “废话,当然是我啊,我那废物哥哥,他妈早死透了。” 里面一阵哄笑,舒愿听不下去了,他用力往铁闸门上一拍,兀自走了进去。 器材室不大,统共就十来平米,当中器材便占了一大半。里面除舒愿以外还站着三个人,黎诀长最高,正倚在摞高的仰卧起坐垫旁抽烟,一个板寸头的男生立在他左边,另一个手腕缠着绷带的男生站在被旧报纸糊住窗玻璃的窗台旁。 他的出现吓了那三人一大跳,看清不是教职工后又同时松了口气。 舒愿谨记着黎诩的话没想跟他们作对,他本意只是让他们住嘴,然后找回自己的饭卡。 没成想黎诀也不是吃素的,舒愿一走近,他就伸手揪起对方的衣领,张嘴朝人喷了口烟雾:“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我哥的小情人啊。” 舒愿皱了皱眉,他讨厌黎诀称呼黎诩为“我哥”,并且是在说完黎诩已逝母亲的坏话之后。 饭卡就掉在两摞垫子中间的缝隙里,舒愿眼尖地发现了,但黎诀挡着,他没法弯腰去捡。 这种时刻舒愿理智地知道自己不该和对方动手,他扯回自己的衣领,抻平后语气冷淡地说:“麻烦让让。” 板寸头和绷带男恍如听了笑话,一左一右冷哼一声,齐齐搡了舒愿一把:“麻烦谁让让呢?” 舒愿被两人推得往后一趔趄,他扶着墙边的木柜站定,冷着脸抬起头:“我拿东西。” “拿啥呢?”黎诀看看自己身后,除了垫子什么都没有,“也行啊,来,你从这过。” 他指指自己的胯/下,又朝舒愿抬抬下巴,示意对方从地下钻过去。 羞辱的动作让舒愿腾升起一股恶心感,他杵在原地,不前进,也不后退,只是微扬着下巴,眼神倨傲地睨着对方。 仅仅这个表情就让自尊心受挫的黎诀生气了,他上前两步,抓住舒愿的头发往下一压,将人的脑袋冲自己胯/下按:“给爷爬!” 舒愿双目晕眩,俯着身子撑住黎诀的大腿往自己反方向一推,两人同时跌坐在地上。 板寸头和绷带男还想上前按住舒愿,他仰起脸,冰冷的视线扫过那两人的脸:“老师让我过来拿东西,察觉迟迟不见人,你们觉得他会不会过来器材室找我?” 俩人面面相觑,黎诀反应最快,从地上爬起来推他们肩膀:“还愣着干嘛,赶紧走了!” 一场闹剧暂且落下帷幕,舒愿喘了几口气,爬起来踩灭了黎诀掉在地面的烟头,捡起缝隙里的饭卡放回兜里。 他脚步漂浮地晃出体育馆,黎诀他们早已不见了踪影。回教室的路上经过卫生间,舒愿没忍住跑进去在隔间里捂着心口干呕了片刻,所幸这会儿上课时间,卫生间里没人看见他的狼狈。 接近十二月,天气愈发冷了,舒愿用冷水往脸上泼的时候连打了几个喷嚏。他抹掉挂在脸庞的水,对着镜子搓了自己的脸好几下,直看到苍白的脸色恢复丝红润的色泽,才慢吞吞地回了教室。 这个小意外把他前不久刚被黎诩驱散的阴影又招了回来,舒愿剩下两节课都坐立不安,吃晚饭和回宿舍洗澡洗衣服都是匆匆忙忙地完成,而后顶着一头未干的头发跑回教室晚修,生怕自己一个人呆着会引来黎诀的寻仇。 高三课业繁忙,发下来的各科练习卷固定每节课做完一张,舒愿控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把注意力全部投注到作业里,闲下来的时间就帮黎诩整理卷子、写难题分析,偶尔抬头看一眼墙上的挂钟,看它从六点半渐渐走到十点半。 快要下课时裤兜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贴着腿上的皮肤让舒愿整个人都精神过来。 舒愿朝走廊外瞄了眼,没有巡察的老师。剩余的两分钟都嫌漫长,他掏出手机,解锁后藏在桌底下看黎诩给他发的消息—— “刚回到学校,我在教学楼下等你。” 很多个瞬间舒愿都觉得黎诩格外了解他心中所想,正如此时他知道黎诩不会只是单纯想和他一起回宿舍,而是担心他下晚修后一个人走回去没有安全感。 楼下的长廊,黎诩正靠在柱子边玩手机,脑袋歪在柱子上,看见认识的人经过就挑着嘴角打个招呼。 舒愿抱着灌满热水的水杯拐出楼梯口,将烫得温热的手探进黎诩的卫衣帽子底下,被转过身来的人顺势扣住了手腕。 “你手好冷。”舒愿甩甩手,把自己的水杯塞对方手里。 “还学会嫌弃我了,”黎诩握住水杯,侧身撞撞舒愿的身子,“你把手伸进我衣兜里,可暖了。” 舒愿半信半疑地把手伸进去,谁料到黎诩的手从另一边伸进来,扯住了他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