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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里一下子挺安静,只有陶安手上的笔划过板子的声音。 裴燃挺喜欢看东西,一般看陶安画图能看一个下午。应驰也搬了条凳子坐在陶安边上,今天人带了个黑框的粗边眼镜,整个人看着感觉就挺不一样。 裴燃有时候就觉得这小孩儿每天一副眼镜挺有意思。 说不出具体有点什么,就是有意思。 有时候距离感是能感觉出来的,裴燃跟陶安认识了七八年,挨边儿坐自然得不行。应驰坐得是够近了,但还是有点僵着,不自然。 陶安画得很认真,眼神就没从板子上移开过。裴燃看应驰实在折腾得厉害,笑了笑往边上挪了一下。 没别的,纯粹看着乐。 昨天周野说了有事,那就是自己不方便去找。裴燃知道追人跟缠人的区别,天性就不会做让人不舒服的事儿,现在两个人的关系趋近得刚好,真不差这么一时半刻。 虽然还是会想,比如看见应驰这追人追得不怎么得章法的时候。 其实人除了这副皮囊,内里也是差了千万别。 别说现在,就是裴燃在应驰这个年纪,也不会这么奋不顾身的一头热。成熟的人最知道距离和界限的分割,就是喜欢也只是在边缘递出写满好感的情歌。 不知道是没有那么多难以描述的热忱,还是没有随心而欲的资本,反正裴燃一步一步向来走得稳妥,不会因为感情而偏移了道路半分。 对周野的喜欢已经是溢满了承载喜欢的半颗心脏,裴燃喜欢他是真的,不会做让两人都不舒服的事也是真的。 他把握着度,从不越界半步。 本来图就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再画了小半个小时陶安就关了板子。 陆缺从抽屉里拿了两幅没拆的牌,说了句正好四个。 这话裴燃跟陶安一听就懂,应驰也能猜个大概。 四个人两副牌,双扣和牛牛随便来。 玩儿了大概一个多小时的牌,一毛钱保底,裴燃和应驰输了四块。转完账了之后,裴燃把手机收衣服兜里,问陶安晚上去不去跑步。 “行。”陶安看了眼时间,“我回家换件衣服。” “换我的吧。”裴燃说,“正好把陆缺送回去,顺路。” 陆缺在边上回信息,听见自己名儿了喊了一句“怎么就把我送回去了”。 “你跑?”裴燃笑着问了句。 “行行行。”陆缺也乐了,“你俩跑去吧,小应你有事吗,送送我呗。” 应驰笑了笑,说了声行。 裴燃等陶安上了车之后把空调开了,雪刚刚停,现在路上只有薄薄一层积着,车一开就是两道横。 陶安没说话,裴燃也不开口,放了歌就开着车走。 歌单正好轮了一半,这首的名字挺有意思——“I S t i L L L o v e U”。 显示屏上显示的词只有两行,不是歌词也不是念白,纯粹是作曲人想展露的心境。 ——期待在那个霓虹灯迷离闪烁 ——与对的人相遇 歌很安静,淡淡的像雨。 裴燃跟着拍子哼唱了几句,边上陶安没出声,拿了手机翻最近做好的几张文身图看。 到了楼下,裴燃把钥匙给陶安,自己坐在车里等他换了衣服下来。 陶安对牌子不看重,也没什么研究,但他挺神奇,偶尔的几次从裴燃这儿拿衣服穿基本都拿了最好的款。 邵衡说这是审美,陆缺说这是看吊牌贵。 没两分钟陶安就下来了,穿了一身灰色卫衣和纯黑运动裤。 上车之后裴燃就关了双闪,从辅路拐了出去。 “想说就说。”陶安估计现在心情还不错,撑着下巴看窗外的景,“别拘着。当朋友,就没那么多事儿顾忌。” “早上陆缺也这么说了一句,别拘。”裴燃笑了笑,“邵衡就没这个感觉。” “他没说而已。”陶安也笑了,“邵衡也就看着傻逼。” 裴燃听了乐了一会儿,这边离江滨还有点距离。 “说吧。”陶安说,“想问点什么都随意,问应驰也行。” “不问应驰。”裴燃切了首歌,“有周老板了,对他没兴趣。” “这句真应该让陆缺听听。”陶安把手机拿出来放边上,“刚他消息就没停,屏蔽了才消停。” “他也就无聊。”裴燃说,“他现在被公司扯着,什么事儿都不能随心玩,我这儿追人的没什么好看,你那儿热闹,往上凑自然。” “其实我大概能猜到你想聊什么。”陶安错开话题,“早几年我就跟你说过,你这人划得太清了,没必要。” 裴燃没说话,但听着。 “同事,朋友,合作伙伴,各种用得着的用不着的分门别类,你自己是一类。”陶安看了眼裴燃,“什么人有什么距离,该用态度去谈,这很对。但是你过了。” 多的也没再说,陶安话不多。 其实说到这儿也够了,裴燃自己原本就知道个大概,就差人拉他一把,跟他提一下。 到了之后就开始跑,沿着江跑。 这个天气运动的人不是特别多,但是最近流行夜跑,人也不算少。 裴燃身体素质很好,跑一个小时也不会累。陶安不太运动,但也还行,不至于跑个一千米就喘得不行。 跑了大概四十分钟,裴燃拉了一把要停的陶安,带他走了十分钟后才拉筋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