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叁十二章老宅

    易遥下班后站在公司门口的台阶上，等程毅来接她。男人给她打了电话，说已经开到不远处的十字路口，等过一个红灯就能来。

    她站在自动旋转门的一侧，时不时向沿街的北方瞟，中间偶尔会和离开的同事打招呼。有一个同她熟悉的妹子问：“遥遥，中午要不要一起走啊？”

    易遥笑着摇摇头：“不了，我等我男朋友来接。”

    妹子羡慕的锤了她一胸口，扬言要为单身狗泄愤，易遥被她挠的没办法，连连讨饶。

    “哎，对了。”小姑娘挠完痒痒问她，“听咱李队说你下午要请假，是出什么事了吗？”李队是她俩所在组别的领头，建筑所里为数不多的还算年轻的男性，为人也开朗，不知怎么就得了李队的绰号。

    易遥说：“也没什么，就是家里有点事要处理。”她忽然在对面看到熟悉的车牌，冲妹子一喊“我男票来了先走一步”，头也不回的就窜了出去。

    易遥小跑过去，来到车前程毅已经打开副驾驶的门，她把小包往座位上一甩，一脚跨坐进去。

    “怎么样，我这身还行吧。”她理了理头发，穿着早在下班前换好的便装，不是工作服的黑白颜色，简简单单的短袖外套着件针织开衫，下面是短裙，看起来也挺正式的。

    程毅微微一笑，话也不多：“很好看。”

    易遥取出包里面的化妆工具，准备补补妆：“反正在你眼里没什么区别，问也问不出来，可我晚上就要见家长了啊！”

    她请假确实是家里有事，不过是程毅家的，因为他们要一起回城西的老宅。

    程母是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她的儿媳等到了，听了周五晚上两人要来，还要宿上一宿，高兴坏了，听程毅说老母亲从早上就开始安排人布置装饰，又请了大厨专门cao办晚宴，阵势盛大，让别人以为家里要来什么大人物似的。

    不过对于程母来说，儿媳妇可以值得这般重量。只是她这么一弄，让易遥担惊受怕，好几晚上都没休息好。

    “没事，”程毅安抚她，“你就当去参加一个普通的聚餐。”

    易遥又好气又好笑，他说的轻巧，这要见的是未来婆婆，哪有那么轻松。

    但是再怎么紧张也还是要面对，她不照样乖乖跟着男人上路了。

    程毅开车开得稳，顺便按了播放器的开关，里面的歌曲全是易遥喜欢的歌单，柔和舒扬的音乐传来，在车厢内回响，使易遥的心情缓和不少。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疾行，窗外景色飞一般略过，只留下残影杂线。驶过居民住宅区后，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极目望去不再是钢筋水泥，充斥着蔓延而去的田地，地势平坦向远方扩散开，随着地形起起伏伏。

    一下午的时光就在欣赏沿途风光和两人小打小闹的交谈中度过，天边染上一层火烧云的绚烂时，程毅转头进入一条林荫道，接着向前继续开了不到十分钟，一坐两层的现代风格别墅从枝繁叶茂间探出头。

    别墅大门外站着两位老人，似乎等待多时，程毅刚把车转进去停稳，拉起手刹，其中的贵妇老太太就连忙迎上来。

    “你们可算是到了！”她帮忙开车门，在易遥踏还未出一只脚便扶住女孩的手臂。

    “啊……阿姨，”易遥被她的动作弄得特别不好意思，“你不用，我自己下来就好。”

    “那哪行！”程母不为所动，坚持直到她落地站稳，“你们都坐了一下午了，这会肯定饿坏了，快进屋，饭都准备好了。”

    她说着握住易遥的手往回走，身后的儿子看都不看一眼。

    程毅无奈耸耸肩，给车上完锁紧紧跟在她们身后。他这娘有了儿媳忘了儿子，能有什么办法。

    小姑娘被程母拉到精神矍铄的程父面前，也是甜柔柔的叫了声“叔叔好”。程老爷子闻言放开声笑了起来，招呼着他们进屋：“好…好……都别在外面了，快进来。”

    一时间，原本热热闹闹的院落转瞬就没几个人了。

    在佣人的簇拥下，一行人洗了手便围着餐桌而坐，客厅里到处都有翻新的痕迹，连墙上的时钟都锃亮发着光，可见是被人极为用心的打扫过。

    程母招呼着人可以上菜了，她的位置紧挨着易遥，转身牵起姑娘白皙嫩泽的手背亲和的说：“我听那混小子说你爱吃辣，就让厨房做了好几个辣菜，待会你好好尝尝。”

    易遥被招待的木木然然，有点拘谨的应道：“嗯嗯，谢谢阿姨。”

    “谢什么，就当在自己家里，放开吃，不要那么约束，啊。”

    程毅在一旁看得脸直抽，他这妈在易遥面前还真是收了母老虎的性格，大方温婉的真像那么回事，要不是知道她的本性，没准被骗过去了。

    易遥没见着老男人的表情，反正坐在那乖巧听话，安安静静的就行。就是阿姨和男人说的出入微大，感觉挺好相处，没有那么强势。

    在吃饭时也是，一直辣子鸡，酸辣土豆的给她夹菜，碗里面堆成小山了阿姨还不放心，担心她吃不饱，要不是程毅在一旁救急，她今晚的胃都要被撑爆了。

    饭后的收拾都交由佣人们帮忙，程毅被他老爸拖去下棋，易遥也跟着程母上了二楼的房间。

    第二层多了些程毅的味道，各处似乎都能看到男人的身影存在，无论是器材室，还是书房，他以往的生活轨迹均能在某些特定的物件摆放下窥的一二。

    程母拉着易遥进了小程毅的房间，房间的门后挂着一篓子球，排球、足球、篮球不等，老太太打开衣柜，里面还挂着小号的运动装和小军服。她从下面的抽屉里拿处几本相册，放置在床上摊开。

    “这些都是阿毅上小学时拍的，”程母戴上老花镜指着图片上的小人对易遥说，“这个是他二年级运动会照的，这个是他和他爸爸在老家的院子里的时候，后面的老人就是他爷爷。”

    易遥看着坐在年轻程父肩头的小孩，身边跟着白发慈祥的老人，阳光打在他们身后的爬满爬山虎的土墙上，流溢出昔日的岁月温暖。

    “那个时候他还很可爱哩，哪像现在，总是板着一张脸。”

    易遥轻笑：“是好可爱呢。”

    ……

    因为易遥和程毅没有结婚，所以程母给他们安排了两张房间，程毅住在二楼他自己的屋子，易遥和老人家们挨在一起，都睡在一楼。

    哪怕男人颇有怨言，程母一概无视掉：“别想给我破戒。”

    可是这戒最后还是破了。

    凌晨时分，易遥翻来覆去睡不着，从枕边摸出手机给程毅发了条消息：“你睡了吗？”

    她本意是想和男人聊聊天，几分钟后没收到回答以为他已经深眠，刚放下手机准备翻身重新合眼时，她房间的门慢慢的被推开，发出轻响。

    易遥：“……”

    程毅小心翼翼关上门，爬上床掀开女孩被子一角，钻进去就把她牢牢抱住。

    他闻着熟悉的香味，亲了一口小姑娘的额头说：“没有你我睡不着。”

    “只是过来睡觉，明天一早我就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