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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实在没什么大错,不过是运气不好。这世上伪善的人那么多,有几个会有您这样的遭遇呢,到现在还坚信着自己生性善良,自诩正义。一旦关乎到切身利益,又凶态毕现。”说完,不再理会失声痛哭的沈光霁,女仆道:“这倒是一个有趣的命题,尊敬的陪审团,请问,伪善有罪吗?” 这次有两人投有罪票,除了谁都投的老夫人外,还有陈策。 “别看我呀,我是真不喜欢伪善。”陈策强调道:“我可不是因为他吼过我。” “纪先生。”女仆看向纪楚戎,从游戏开始,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也没有多余动作,即使身处于所谓的‘审判’之中,却又游离在外。女仆道:“您认为伪善有罪吗?” “每个人都有追求善的权利,平庸之中存在无限的可能。”纪楚戎眼前一片漆黑,他听到沈光霁的哭声,那哭声中满溢着痛苦,这痛苦没有什么值得同情的,与受害者比起来,不值一提:“如果真的有心坚持,比起就此放弃,自我堕落,好好想想应该怎么做。” 善是一种真理,它不是一两句话,一个定义可以轻松概括的东西。人终其一生,可能都没有办法达到真善的境界,就像求道者在严寒酷暑、寒冬凛雪中跋涉前行,向善趋近的道路总是充满痛苦,折磨。这些痛苦、折磨,确实大多自于背景、能力、性格等种种因素的限制,然而人性的蜕变,人心的磨砺,不正是一次次冲破限制。 “痛苦吗。”纪楚戎‘看’向泣不成声的沈光霁,道:“因为良心而痛苦?受害者比你痛苦一百倍,一千倍,更甚者,会因为你的退缩丢掉性命。” 哭声如此的悲恸,然而犯下的错误永远不会消失。 初入UJP时,他也天真地以为只要救人就好,只要救人就是正义。但是,残酷的现实是,他没有办法救所有人。他记不得自己救了多少人,但时常想起那些他没能救下的人。 当他抓住一些人的手时,他能感受到来自背后失望的目光。 我拼尽全力了吗?那真的是我的全力吗? 如果我再快一点,如果我的作战计划再完美一点,他们是可以活下来的。 这种罪责,一度压垮了他。 “阿戎,没有人是无罪的,因为没有人生下来就是全知全能。但你,要因此止步吗?反正只要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与你无关了。” “我绝不会安慰你,那不是你的错。事实上,那就是你的错。是你能力不足的错,是你不够成熟的错。” “但我希望你……” 记忆中,那好像是一个人的声音,又好像是许多人的声音。 纪楚戎说出他从未曾轻忘的话语。 “铭记这痛苦,负罪前行吧。” “负罪前行吗。”女仆垂下眼眸,她摊开一本硬壳书,洁白的纸张书写着在座所有人的名字。大多数人的名字后都罗列着详细的罪状,只有一个人例外。 纪楚戎的名字下一片空白。 “呵。”女仆喃喃道:“看来你不知道呢……那些你没能救下的人,或许失望,却没有怨恨。” 第44章 绝域孤岛(17) 来自某人的视线恨不得在他身上烧出个窟窿, 纪楚戎皱起眉头,手肘轻轻碰了白迪一下,道:“你看我做什么?” 白迪轻声道:“在想问题呢。” 这游戏毫无规则, 首先, 纪楚戎根本不相信女仆会放过任何一个人。如果不是渴望逃离这个世界, 没有人愿意陪她玩荒唐的审判游戏。渴望逃离, 游戏开始的那一刻女仆已拿捏住他们的弱点。不论是谁最终获胜,提出的要求绝对是离开这里。那么, 女仆真的会应允吗? 纪楚戎道:“你说,女仆口中的‘离开’,真的是我们想要的那种离开吗。罪孽深重者反而拥有脱身机会,这和她一贯的行事风格完全相反。”地下室里的凯恩,才是女仆对罪孽者的态度。 “啊?”白迪懵了一秒, 仿佛上课开小差突然被老师点名的学渣。 不是在想问题吗,怎么一副状态外的样子。 纪楚戎升起点不好的感觉, 道:“你在想什么?” “当然是……想你怎么这么吸引我呢。”他说着,凑近纪楚戎,顶灯的光辉落在白面具上,金色玫瑰灼灼生辉。 果然。 纪楚戎挪动身子离远一点, 无语道:“你就不能认真一点吗, 我开始怀疑你是不是真的想离开这里了。”舞会也是,地下室也是,现在还是,白迪万事不上心就算了, 还用语言来迷惑他, 纪楚戎道:“你再这样下去,我们搞不好会一直困在这里。” “唉……要是可以的话, 和你一直困在这里也不错呢。” 听这语气,这混蛋竟然好像真的认真考虑过。纪楚戎低声道:“你别闹了,这里到底有什么好,那么吸引你!” 白迪深深叹出一口气,无奈道:“又没抓住重点……吸引我的是这里吗?明明是……” “两位!”餐桌顶端,罗特里恩老夫人沉声道:“公正的法庭上,请你们肃静。” “啧,老东西。”说到重点被打断,白迪懒得给这些人面子了,他枕在纪楚戎肩膀上,软咪咪道:“我看这破游戏一时半会结束不了,困死了……” “喂!”纪楚戎抬手要去推白迪的脑袋,这家伙求生欲爆炸,双臂环住纪楚戎一只胳膊,讨好地用脑袋狂蹭纪楚戎脖子,面具华丽的翎毛与他细软的白发像小动物一般柔软,噗啦噗啦蹭走了纪楚戎的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