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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英明,随着吞并各国,眼下最重要的还不是一个影单影只的楚国。而是被吞并的其他几国,光是这半年,就有不下五股势力在大庆作祟,都叫嚷着要复国。” 右相垂首,对裴熙这一决定甚感欣慰。 建朝易,守国难,现在休养生息,天下人都知道大庆对统一天下是势在必得,一个小小的楚国哪里需要格外费心。 离那位仙君失踪了十年,裴熙不再是阴晴不定喊打喊杀的小皇帝,他垂眸漫不经心转着手上的扳指,扫了眼出列的右相,笑道:“还是右相懂朕。” 裴熙气质大变,模样也变了不少,五官坚毅,眼神锐利,眼尾的线条还是依旧钝,可再也看不出一点可爱,仿佛是黑夜中的一把匕首,抬眼间都带着狠绝的凌厉和逼人的气势。 他一笑,却并不能让人放松,而是更加谨慎行事,害怕在这样的笑容底下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天下的人都知道十年前那场腥风血雨,可民间百姓也仅仅是从他人嘴里得知一二句,离裴熙最近的文武百官却清楚经历了当时小皇帝的疯狂。 他就守着那间屋子,手里提着刀,谁敢来劝他出去就被一刀削了脑袋。 第一个死的,就是身边的近侍总管桂公公。 仙人君前血流成河,半个月后,裴熙才冷着一张脸走出来。 谁也不知道那半月小皇帝是如何过的,只知道十年间,他一边派人挑起战乱吞并诸国,一边宠幸周道长不惜劳民伤财建了登天台。这种行为自然有人反对,可裴熙却实实在在让这些人闭了嘴,而且还没有如同前世一般起了□□。 没有陈泽慎在身边的裴熙,成长至让人震惊的地步。 十年光阴,发生了太多事情,原本在同一阵营的屈家和周遂,也因为利益而生了嫌隙。 周遂顶替了陈泽慎当初的位置,成为裴熙身边的大红人,真切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是屈白冬都要恭恭敬敬。 “陛下……” 登天台上,周遂恭恭敬敬跟在身后。那只狐狸消失在骑鸦山后,他的人和裴熙的人便在山上一找就是十年,可是谁也没找到,不只是死在哪个猛兽嘴里还是活着。 周遂觉得是后者,因为这十年来他总觉得心惊胆战,一天没有看见尸体,他就一天安不下心。 裴熙对那狐狸如何,陪在他身边十年的周遂心里一清二楚,也更加明白陈泽慎若真的活着,那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周遂摸了把胡须,看着今夜的裴熙仍旧铩羽而归。 每月中旬,裴熙总会在登天台让周遂施法找寻陈泽慎的下落,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将人留在身边。 周遂有本事,裴熙做不到的事他能做,就算有丁点希望,裴熙也不顾一切去尝试。 指尖的符文化作灰烬随风飘去。 周遂故作伤感道:“陛下,料想那位仙君已经得到升天,您也该放下了。” “周道长。”裴熙面无表情扫清指尖的灰尘,口吻冷淡,瞥去的一眼却极为阴鸷,“什么话该说,想必不需要朕再重申一遍。” 周遂伤感的表情一僵:“……是。” 登天台建在高处,一眼就能将整个京城收入眼底,裴熙站在风口,看着万家灯火,心却如一片荒原。 他不知道自己在一日复一日中期待什么,可能他的仙君真就如周遂说的,得道升天。 可是,那样突兀的消失,他怎么样也接受不了。 一年两年……整整十年,裴熙已经快要麻木,甚至脑海中已经快记不得他的声音,他在等待中逐渐从麻木走向惶恐,害怕哪一天早上醒来,他便连对方的样子也记不住。 “阿慎……” 裴熙的一声叹息消逝在风中。 “轰——” 突然,一声惊天爆炸声响彻天际,裴熙目光一凛:“那是……” 碎石迸溅,山火绵延照亮了半边天空,裴熙匆匆上前一步,双手紧紧握住栏杆,眼底也有光在跳动。 他声音涩然:“是骑鸦山!” ☆、被欺骗的小皇帝 林间热浪滚滚,树木被烧得噼啪作响。一个灌木掩盖的洞里,不断有虫蚁爬出,火势蔓延到这,一眼望去没有一处完好之地。 陈泽慎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望向远方。 【没控制好。】 自己捅出来的篓子自己补好,陈泽慎不得不施法灭火,不然烧到山脚下的民屋就不好了。 当初他被周遂的一个驱妖万灵阵逼得狼狈出逃,系统掉线,自己一个人在这山林修炼疗伤,清心寡欲得饶是陈泽慎都要抓狂。十来年没和别人说过话,从来都是在洞里不敢出来,因为来找他的人太多了。 周遂的人,裴熙的人,屈家的人,三拨人拧成一股,他难以辨别,所以只能忍着不出来。刚消失那会儿,他是信裴熙亲自来找过他,可那阵自己重伤失去意识,根本无从回应。 于是,这一分开,就是十年。 【呜呜呜,天杀的周遂!当初你就不该为他说话,让小皇帝一刀杀了什么事都没有!】上线不久的系统仿佛哭得像个两百斤的大胖子,【被攻破的感觉实在太可怕了!】 虽然闹了一点,但还是原汁原味,陈泽慎颇为怀念。 【你没事?】 【没事没事。】系统憋着哭腔,【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突然黑了,联系不上你,其他什么事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