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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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里的见见,就是伸手处置那小吏的事情。 祁文府皱眉道:“不用了,我们南下还有要事,不便暴露行踪。” “你暗中查查那人做的事情,若是属实等我们离开之后就去县官衙门一趟,若是跟朝中之人有关,就直接送往上属知州府和巡守督府。” 要是没有荆南的事情,他或许会管一管这地方上的事,可眼下荆南的事情更要紧。 那人点点头:‘是,公子。’ 祁文府跟着那人去了他刚才所说的客栈住进去,等安顿好,就让小二去寻了镇子里的大夫。 大夫来了替苏阮看诊后,祁文府问道:“大夫,我弟弟怎么样?” 那大夫诊脉之后,自然瞧出来眼前这病怏怏的小公子是个女子,不过旁边这位公子都说了是弟弟,他自然不会拆穿。 况且这在外行走之时女扮男装的事儿他瞧多了,也见怪不怪。 “公子放心,令弟没什么大碍,只是第一次乘船所以才会生了眩疾。” “照理说我本该给她开些清眩疾的汤药,可我瞧着她脉象像是常年服用补身的汤药,而且她身体底子不大好,体内药性也还没散,若这汤药冲突了对她也不好。” “所以我就不给她开药了,待会儿你让她吃点清淡的东西,再去街头买点腌梅子回来让她吃上几颗,睡上一觉就不碍事了。” “只是二位接下来若还要赶路的话,最好是别再乘船了,令弟这身子怕是受不住。” 祁文府闻言连忙道:“我知道了,多谢大夫。” 他停顿了片刻,又开口道,“对了大夫,我弟弟体弱,这几日食不下咽,连带着汤药也停了。” “之前她服用的补药是特地寻人替他开的,里面好像有不少大补之物,只是眼下她这般难受,也不知道她这身子还受不受得住药性,还要劳烦大夫帮忙看看。” 那大夫闻言自然不会拒绝:“这容易,可有药材?” 祁文府连忙让人将苏阮从京中带来的药材取了一小包过来。 那大夫打开闻了闻,又仔细辨别了之后说道:“公子放心吧,这药方子极好,开方之人恐怕也是医术大家,对于药性的把握简直绝了。” “这药里面虽然有两味大补之物,可却以其他的药材中和了药性,让其变得温和滋补,对于小公子现在的情况来说是再合适不过了。” 祁文府听完这才放心下来。 卫善哪怕为人眼线,可至少未曾在苏阮的汤药中动手脚。 给了银钱将大夫送出去之后,祁文府提着个茶壶回来时,就见苏阮有些恹恹的靠在床头。 “还难受?” 祁文府放下东西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她额头。 苏阮感觉着脑门上热热的,有些怔愣的抬头看着祁文府,眼睛瞪大了些。 “怎么了?”祁文府疑惑。 “你……” “我怎么?” 祁文府无比自然的将手放了下来,替她掖了掖被子,“你身子还没好,又这么折腾了一通,还好大夫说没什么大事,不然又要遭罪。” 苏阮见他神色如常,言语之间更和往常没什么分别,突然就觉着自己是不是有些大惊小怪了。 她和祁文府熟稔,不过是碰碰额头罢了,好像也没什么奇怪。 见苏阮微垂着眼时有些不自在,可却未曾开口说什么,祁文府眼中划过抹笑意,很快便收敛了起来,“要喝水吗?” 苏阮嗓子有些疼,忙点点头:“要。” 祁文府走到桌前倒了杯水端回来递给苏阮,等她接过后喝了一口后就忍不住抬头:“怎么是甜的?” “我让人加了些蜂蜜进去。” 祁文府说道: “你之前什么都没吃,腹中早就吐空了,而且说话时候嗓子也有些泛哑,怕是伤了喉咙了。” “我刚才问过大夫,他说你这般情况喝点蜂蜜水能舒服一些。” 见她喝光之后,祁文府十分自然的接过杯子,又替她添了一杯蜂蜜水过来。 而苏阮捧着杯子,看着好像叙家常般与她说话的祁文府,突然就生出了种怪怪的感觉来。 祁文府说道:“你这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等下你在这儿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买些梅子开开胃,晚上的话就不让客栈的人做了,吃荠菜馄饨怎么样?” 苏阮微呆:“荠菜馄饨?” “怎么,刚才来时路上有家卖荠菜馄饨的,我看你瞅着那摊子瞧了好几眼,不是想吃吗?”祁文府疑惑。 苏阮怔住,她是闻着那荠菜香味儿忍不住看了几眼,可没想着祁文府连这也发现了,她突然就有些说不上话来,只觉得祁文府这突如其来的体贴,让她忍不住的胡思乱想。 祁文府伸手揉了揉她头发,“行了,我先去了,等一下就回来。” 苏阮被揉的一团乱,等回过神来扯着发带刚想叫住祁文府时,他人就已经出了门。 苏阮坐在床上鼓了鼓腮帮子抱怨:“我又不是橘子,揉什么揉……”停了片刻,她又有些泄气的捏着手里的杯子,低声嘟囔道,“又不愿意入赘,干嘛对我这么好。” 第406章 先动心的先输 祁文府从来不是个好相处的人,他性子疏冷,为人也淡漠,瞧上去刻板严肃,可实际上在有些事情上面极为计较。 比如说,他十分讨厌与人亲近。 不仅仅是肢体上的,包括他身边的东西。 纸墨笔砚,衣裳佩饰,未经他允许的,除了金宝和寒山之外,任何人都不能碰触。 她被捡回祁家之后,在祁家待了整整大半年,才被允许踏入祁文府的书房。 她曾经跟了祁文府整整八年,衣食住行,交友会客,她熟悉祁文府甚过熟悉她自己。 那时他一个眼神,一句言语,她就能懂得他所有的心意,知晓他想要什么。 可是现在,苏阮却觉得她有些弄不懂祁文府了。 …… 祁文府带着馄饨回来时,就见苏阮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对着窗外发呆。 他放下东西走近了些后,才看清楚她柔荑中握着的是他给的那截断玉。 那断玉他戴了很多年,如今上面串着根红绳,绳子上编了个小巧的挂扣,挂在苏阮白皙的脖颈上。 祁文府嘴角翘起,黑眸里荡开笑意:“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他将从客栈里借来的食盒打开,从里面将还冒着热气的馄饨端了出来, “一碗荠菜的,还有一碗鱼rou的。” “那老丈说,他们家的鱼rou馄饨里用的都是码头那边捞来的新鲜鳞鱼,去刺去腥,味道极为鲜美,我就买来给你尝尝。” “都是少盐没要葱,加了点虾米,赶紧过来吃,趁还热着。” 苏阮闻言走到桌边时,就瞧见桌上那两碗白滚滚的大馄饨。 上面飘着几滴香油,伴着一些炒干后泛着浅红色的虾米,让人瞧着极有食欲。 苏阮瞧着祁文府替她取出勺子碗筷,开口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吃葱?” 她很少挑嘴,也不喜欢麻烦别人。 哪怕在谢家时,厨房里的人也不知道她不喜欢吃葱,就连陈氏也以为她什么都吃,偶尔还会给她送上两叠子葱油酥去,几乎全都让她送进了澄儿的肚子里。 祁文府将勺子塞进她手里,随口说道:“上元节那天在街头买吃的时,你避开了所有带着葱的东西,后来买油炸糕时,你原本瞧着人家炸糕的时候直咽口水,结果那人往里面撒了一把葱花后,你转身就走。” 苏阮眨眨眼,想起好像是有这么一出。 她拿着勺子看着祁文府有些出神。 祁文府回头就见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失笑道:“你看着我做什么,我又不管饱,赶紧吃吧,不然待会儿就凉了,那老丈还特地告诉我,这鱼rou馄饨一凉就腥……” “祁文府,你是不是还喜欢我?” 苏阮打断了祁文府的絮絮叨叨。 祁文府回头看她,神色倒没什么奇怪的,只是说道:“什么叫还?” 苏阮抠着手里的勺子:“你之前不是说过,你喜欢我。” “是啊。” “那你现在……” “现在怎么?” 祁文府瞧着她仰着白嫩小脸,黑白分明的大眼里带着疑惑之色,显然是真的不解,他不由挑了挑眉说道,“我以为我表现的挺明显的。” “我若不喜欢你,怎会处处照顾你?” “我要是不喜欢你,又怎么会与你亲近,还将我贴身的断玉都送给了你?” “苏阮,我不是那种花心滥情之人,也不是不懂男女有别的礼数,若非心悦于你,想要与你厮守终生,我是不会单独与你同行前往荆南的。” 此去荆南路途遥远,他若不是苏阮有心,是绝不会与她同行。 既伤了她的名节,也坏了他自己名声。 只因为是抱着回京之后便相守的心思,他才会少了些顾忌,而且他也怕旁人照顾不好苏阮,护不住她,否则他又不是烂好心的人,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会心疼照顾着。 苏阮听着他那句想要和她厮守终生的大白话,忍不住脸颊烫了烫,“可上元节的时候,你不是……” “不是什么?” 祁文府突然倾身。 苏阮瞬间就想起那一日被男人黑着脸拒绝的“惨状”,声音小了好几倍,“你不是不愿意入赘么……” 祁文府淡声道:“我不是不愿意入赘,祁家的儿子多的是,不缺我一个,我娘为着让我不孤独终老,连我的嫁妆都给我备好了,只求能有个女子将我收了。” “只是苏阮,你能分得清你为什么要我入赘吗?” “你想要个男人,想要我给你当赘婿,除了替你爹、替苏家延续血脉之外,可还有其他的什么原因?如果你只是想要有个男人帮你生个孩子,京中男儿多的是,你为什么独独选我?” “我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家世出身,性格秉性,样样都不像是愿意入赘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