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将相在线阅读 - 第78页

第78页

    “这是……须尽欢?”

    我有些诧异。

    凤相几次待我都用的这道茶,如今郡守府上的虽然比之相府的还要差些火候,但毕竟味道类似,因而我还是一口便尝了出来。

    “孟大人喝过?”

    贾淳青也有些诧异。

    “这茶采自荆南,自荆南并入雍广郡后,如今已是我们丹州的特产,不想孟大人竟知道。”

    “在京师时,凤相曾以此茶相赠。”我又有些得意了。

    丹州的特产,自然是要供上的,圣上得多少后才能赠与凤相?可见凤相是真心待我,两次竟都拿这样的好茶给我。

    上到唐代儒,下到纪信与贾淳青,恐怕都料不到我如此得凤相青眼。

    “果然是孟大人。”

    贾淳青叹了一声,仿佛很真心的样子。

    于是我也做出真心享受的样子来,抿了一口茶,微微眯了眼。

    或许……凤相与这些地方官员之间,也并非我想象的那样亲厚罢。人各有所图,倘若真能一条心,才是怪了。

    喝过了茶,又说了些纪信辖理平湖郡的闲话,估摸着时间差不多的时候,贾淳青起身对我道,“大人,时辰差不多,高大人应当醒来了,咱们走吧。”

    因着高府距郡守府有些距离,今日贾淳青便备了两匹马,“平湖郡虽名叫平湖,但坡多路窄,驾车倒不如骑马方便些。”

    我点了点头,昨日来已经领教过了。

    倒是那两匹马让我觉得有些眼熟,我拍了拍马背,溜光水滑的皮毛,太阳一照,纯黑的鬃毛里倒生出些许红色的光泽来。

    贾淳青见我多看了几眼,笑道,“大人怕是没见过这种马。”

    “是没见过。”我虽是文官,心底怎么也有些热血豪情,见着了好马总是喜爱的紧,于是我又格外怜惜的看了几眼,“比大夏的马要壮些。京师千里驹棚的马已是好马了,但皮毛颜色比这种马还是要差很多。”

    “这是西胡的大宛马。”①

    贾淳青将其中一匹马的缰绳递给我,这缰绳亦是特制的,攥在手里并不勒。

    “大人别看它只是毛色黑亮,体型健硕,最厉害的是这马不管吃什么饲料都能长途奔袭。”

    贾淳青翻身上马,挑眉一笑,“大人看,坐上来后这马的前腿骨处会拱起来,因而比咱们大夏的马跑得更快。”

    我也上了马,果然拱了起来。

    “大人不曾见过大宛马吗?”贾淳青又笑,“下官以为京师什么好东西都有。”

    “西胡离京师远,又不曾臣服于我大夏,若非强征,哪里得的来这样的好马。”我叹了一声,“倒是丹州,与诸国一水之隔,想来贸易不少。”

    贾淳青言语间有机锋,我纷纷避过,不知道他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消息。

    见在我这里讨不得便宜,贾淳青也不再多话,“高大人府邸距此有些距离,大人请!”

    不知是丁四平马术高超还是这平湖郡的路实在难走,还没穿过几道巷子,我已被颠的七荤八素了。好不容易捱到了目的地,我甚至都来不及下马吐一会儿,高府忽然跑出来两个小厮,每人手里都抱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裹,贾淳青暗道不好,一叠声的吩咐左右的人将这两个小厮拿下,带回府衙,听候处理。

    高府的门房见是贾淳青来了,连忙将我们迎进去,“我家大人这个时候该当在会芳园里,前几日贴身的小厮都被大人放出府了,眼下府里就小的与——”

    话未说完,会芳园里忽然冲出来一个小厮,直直撞到了贾淳青身上,“贾公子!我家大人他被害了!”

    第48章

    丹州前盐运司使在新的盐运司使来交接事务的时候被害了。

    倘若在京师奉议司,这事大约又会上头条,情杀、仇杀、政见不合……抑或是我俩互有什么缺德事都怕对方抖搂出来,只是到底他比我慢一步,在我与当地官员到达他府邸的前一刻让他永远都没了开口的机会。

    再或者是当地府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贾淳青在我赶来高府前弄死了他。

    总之不管是哪种原因,如今高士雯被害是个确实无疑的事实。

    而且无论是谁做的这个决定,都实在不算是一步好棋。

    我与贾淳青随着那报信的小厮进了会芳院,今年高士雯已七十有三,就端坐在厅内的雕花椅上,白须及膝,右手微蜷,似拿过书的动作。

    “今今今日大人说贾公子与新任盐运司使大人要来,所以午睡醒了就在这里等着。”带我们进来那个小厮最先有些磕磕巴巴,越往下说却越顺了起来,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人做主,神色也不如方才那样慌张了,“小的等了一会儿要给大人端些茶来,问了几声都无人应答,见大人坐在这里就像睡着了一样,于是斗胆推了推……”

    “推了推?”

    我闻言,略一用力,高士雯便朝着桌子那侧栽了下去。

    我连忙扶住,“可高大人为何还是坐姿?”

    “小的去推,哪里敢像大人那样用力,只不过是一碰,觉得大人身上发凉,便又斗胆试了鼻息。”小厮嗐了一声,看向贾淳青,“贾公子,您也知道,我家大人他自染了风寒后就一直咳嗽,已有半个月没好了。”

    前一句似在解释为何高士雯还是坐姿,但后一句却好像说了一句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