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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狠辣无比的一刀,竟直接砍掉了后尤的头颅! 一年之前,就在一年之前,这小子还只不过是她的手下败将,可一年之后,竟然连他们三个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难道仅凭一把封神刀……真的能让他进益到这种程度吗? 银罂子歪头看着青年拿巨人滚落在地的头颅擦拭着刀刃上的血,他擦得很轻很慢,看那刀的眼神温柔得像在看自己的情人。可当他再抬起眼来的时候,虽说面容俊美到无以复加,眉眼间流转的光华也胜过她曾见过的一切异性,可那眼神却偏偏冷酷如数九寒天,让人禁不住心惧胆寒。 那黑衣青年好像完全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似的,不怕疼,也不怕死。当他面无表情地提着刀,一步步向你走来的时候,便宛如真正浴血而生的魔界至尊般煞气四溢,令人心生畏惧,为之战栗不已。 可这青年偏偏年轻而英俊,在冷酷之外便又释放着一股子令人窒息的极致魅力。 银罂子不自觉看得入了迷,像其他魔族一样,她也崇尚力量和强者,特别迷恋臣服在绝对王者脚下的感觉。先前碍于魔尊与右使的积威,她才不得不听从那伤势多年未愈的魔尊差遣。可眼下来了拆台的,眼看着后尤命丧封神刀下,她和郁荼也马上要顶不住了,魔尊却迟迟未曾露面,连右使都不在,莫非是要将万古如斯拱手让人吗? “你在想什么?”身旁的红衣男子偏头瞧了银罂子一眼,低声道:“怎么着,是不是在想要是咱们真为魔尊大人死在这了,到底能捞着个好儿吗?要是不死,飞贞又能放过咱们吗?” 银罂子瞪他一眼,却没否认,她瞧着面前越来越近的黑衣青年,突然低笑一声,冲郁荼抛了个媚眼道:“二哥,能不能得右使放过,我现在没空想,你方才也瞧见了,眼前这家伙画出了噬魂销骨符。既然如此,咱们再跟他斗下去也没意思,不如先退一步,让飞贞来收拾烂摊子,再见机行事,如何?” 郁荼不答,只是向后退了一步,怀中婴儿却突然流下两行血泪,接着整个身体燃烧起来,竟化作缕缕白烟,很快便消失殆尽了。 与此同时,郁荼如遭重击般捂住右胸,接着猛地呕出一口血来,银罂子赶忙上前扶住他,惊道:“二哥,你怎么了?” 说完,她猛地看向已走到眼前的黑衣青年,抬头厉声道:“你这是要赶尽杀绝吗?” 青年冷冷瞥了他们一眼,却不答她的问话,只是缓缓举起手中墨色长刀,便要朝着二人颈上一刀斩落! 可就在这时,只听“当”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撞到了刀背之上,生生将黑刀的落势阻了回去,银罂子认出那是枚无影镖,当即心中一松,她猛地扭头望向飞镖掷来的方向,果不其然,看到一个长身玉立的影子。 右使飞贞,终于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传说中,这位除魔尊外,在魔族至高无上的右使,本该是个翻云覆雨的狠角色,可眼下一见,他非但不像是杀人如麻的大魔头,倒像个人界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 那书生上前一步,却并未动手,而是冲君长夜温雅一笑,开口道:“尊上请阁下入内一叙。” 若是换作别的场景,他这一笑倒真有些春风化雨的温润之气,可惜眼下左边一个残破的巨大头颅,右是一堆翻倒在地的火鼎,周围断壁残垣全是废墟,而面前青年手握屠刀浑身是血,他这一笑,便难免给人些阴恻恻的味道。 黑衣青年却像完全没感觉一般,他收了刀,将其随手挽在身后,接着便毫不迟疑地向着书生大步走去。 好容易得到喘息的机会,银罂子这才发现,原来那传说中神乎其神的封神刀竟只是光秃秃的一柄刃,压根儿就没有刀鞘。 也是,封神刀被封印了万年之久,即便有鞘,也早就湮灭在这万年的时光中了。只是不知,如此戾气深重的魔刀不在鞘中,是否有朝一日,会反过来伤了持刀之人呢? 君长夜跟着飞贞穿过魔宫恍如漫长无边的走廊,沿途悬挂着历代魔尊的画像,有的面目狰狞,有的不怒自威,可不无例外,他们全部不得善终,都是被继任者亲手杀死的。 不,或许沧玦是个例外。 或许也不是。 君长夜脚步一顿,抬起眼与面前高悬的,那副题字为沧玦的画像对视。画上的魔相较于其他,面容明显平和许多,他生得一双星子般熠熠生辉的眼睛,英俊非凡,与君长夜儿时在梦里梦到的不太一样。 唯一一样的一点,就是他们都有山海般宽阔的肩膀,能够为妻儿遮风挡雨。 君长夜从那幅画上收回目光,发现前方的飞贞正用极为复杂的眼神凝视着他,而越过那位右使,魔宫的正殿便赫然已在眼前。 “这个位子不是好坐的,阁下真的不会后悔吗?” 身后传来飞贞的诘问,君长夜丝毫不加理会,只几步行至门前,然后一把推开了正殿厚重的大门。 隔着低垂的华美帘席,君长夜看到在那高高的七煞尊座之上,正端坐着一个形容枯槁的老者,分明还在壮年,他却像已至油尽灯枯的耄耋之年,呼吸间气若游丝,像是即便没有君长夜动手,不多时也要驾鹤西归。 君长夜抬脚欲行,身后却突然传来铺天盖地的破空声,一阵疾胜一阵,像是那飞贞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