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页
可若明知是错的,怎么能因为一时的情不自禁,就放任它开始呢? “这是私事,请恕我难以相告。”月清尘将目光移向别处,显然不想谈论这个问题,“还是说说别的吧,你的箫,怎么会在别人手中?若不及时取回,终归是不方便,还有你的手,也需要寻一块上好的形骨灵木续接。不如先出去寻医,再回来不迟。” “不,”洛明澈摇摇头,“只要天心月轮未灭,就有希望彻底荡除那些恶灵,可单靠无妄和那些妖众,实在撑不了那么久,得有人赶在他心力耗尽之前,带着琴谱赶回西洲去,否则一切筹谋,皆要前功尽弃。望舒,我刚刚问你那个问题,不为别的,只因魔尊已经不是以前的君长夜,他是魔,是与我们截然对立的。你长年在山中清修,许是最近才出关的,应该还不知道他做过的那些恶事,实在惹得天怒人怨。 更何况,他父尊死在你我二人手下,你逐他出师门之事,他也必然怀恨在心,还有,在历代修真界与魔族的争斗中,亦各有死伤无数,如此深恨,焉能罢休?别的我不能多说,我也知道情之一字,一旦沾染上,实难自已。可你们……即便彼此有情,却注定不能得到善终,你应该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所以听我一句,不要再跟他纠缠了。” 注定不能善终,月清尘暗暗想道,注定不能善终,难道长夜这一世的情劫,竟真的是应在我身上么?可我明明不是这里的人,又或者,是凛安的神魂终究没有把一切真相和盘托出,如果真是这样,即便我取得了龙心血,怕也没法带小春这么轻易地离开。 至于龙心血,先前君长夜被剑所伤时从胸口流出的血,已经尽数干涸,若世间再无其他龙族存在,再想要鲜血,就只能再次剜心取血。 可他……怎么舍得? 想到这,月清尘坐正了身子,觉得自己一直在寻找的那个答案已经近在眼前:“蘅芜,你有没有办法,让凡人看到他的前世今生?” 洛明澈看他一眼,眸中隐含犹疑之色,似乎不知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可那犹疑仅仅存在了一瞬,就消失无踪,他终是下定了决心:“原本在潇湘在水一方,有座千世镜群,可惜我用它妄窥天机,已遭上苍降下天谴,被彻底焚毁了。不过追根溯源,这种能照见凡人过去现在和未来的古镜,是取材自玄武龟甲的。据我所知,在琴圣藏身的那座玄武仙墓中,还藏有一面三世镜,你若亲自去看,自然就会明白了。至于流年箫,我确实将它遗失在了西洲的池水中,可下水后却遍寻不见。你说它在别人手中,是曾经见过吗?” “不错,就在一个与你长相极其相似的男子手中,若我没猜错,应是令兄,”月清尘回忆起当时情景,“他与鬼族一同出现,目的应是想将魔尊斩杀于帝都之内。此人擅使傀儡之术,手段阴损,似乎早就料到流年会从水中浮现,应与你们在西洲遇到的事有所关联。” “你说,看到了我大哥?”洛明澈霎时间怔了一怔,语气却是少有的震动,“他现在何处?” 月清尘静默一瞬,这才想起洛明澈并不知道洛明川还活在人间,可现在知道,却为时已晚,毕竟洛明川已经死在君长夜手中,这无疑给修真界和魔族的累累血债中又添了一笔。可洛明川显然已经叛入鬼族,根本不能算是修真界的人了。 于是他道:“据我所见,令兄已经死了,尸身随着漩涡一并被卷入这片极乐海中,而流年箫,也该一并落入这片海中,请节哀。” “不,他的命牌并未破碎,我这些年一直随身带着,”洛明澈边说,边单手从怀中掏出一块刻有潇湘水波纹的白玉牌,在期上凝视片刻,而后示意给月清尘,笃定道:“你看。 ” 月清尘接过一看,只见那玉牌依旧温润如初,并无半分裂纹,顿时在心中暗道一声不好,那傀儡师不知用什么办法从君长夜手上脱了困,竟然还活在人世,实在是个祸端。可洛明澈定然不是这么想的,又不能明说要再去杀他一次,于是便道:“既然他还活着,当务之急,是要从他手中取回你的箫。你能否感应到流年箫现在何处?” 洛明澈摇摇头:“我早就试过,可惜与箫身的联系已经被切断了。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他竟然还是不肯释怀。” 就在这时,二人忽听闻门外隐约传来吵嚷声,其间夹杂着什么“我要见疏殿下”之类的言语,月清尘觉得奇怪,便起身去往庙门口查看。原来门口正堵着一只半人半蟹的深海蟹精,两对大蟹钳不住挥舞,显然非常激动。 冷北枭正靠在柱子上冷眼旁观这出闹剧,而巨蟹对面正对门口的颀长背影,则冲它冷冷道: “这里没有什么殿下,你再不走,就休怪妖王不客气了。” 什么叫休怪本王不客气了?为什么不是他魔尊不客气了? 冷北枭被君长夜骤然点了名,顿时老大不高兴,他可不想轻易被推出去当挡箭牌,但碍于自己陆地妖王的尊严,只能接着话茬“哼”了一声,一双鹰眼锐利地盯住那蟹,喝道:“小妖,本王没工夫理你,不想找死的话,就给我哪来的滚哪去。” 可话音刚落,那蟹就立刻瞪大了眼睛,接着扑通一声伏在地上,庞大的身躯竟因激动而发起抖来。冷北枭还以为他是被自己吓住了,正暗自得意自己威风不减当年,没想到蟹精抖了片刻,竟抬起头,朝着门口走出来的人声泪俱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