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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为了龙族将捕捉深海水族之权让渡给仙族一事,鲛人族长鲛君已经带着女儿亲自登门求见了三四次,可此事已经板上钉钉,没有分毫商量的余地。九赭无力回转,又不想看对方失望的样子,所以只能谎称不在宫中,避而不见。 可眼下鲛君之女遇到麻烦了,他却决不能袖手旁观。 几乎在转瞬之间,九赭已打定主意要去救人。他正欲喊离渊一起,却发现对方竟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鲛女和众仙纠缠,似乎饶有兴趣,却半分没有要动的意思,忙低声道:“有什么好看的?走,跟我去救那女孩儿。” 离渊却摇摇头,话中有话道:“她何须你救?” 九赭尚不明所以,就听离渊突然向那边扬声问道:“喂,你们在干什么?” 那边几个地仙齐齐回过头来,冲他摆手冷喝道:“不管你的事,快滚快滚。” “真是狗咬吕洞宾。”离渊抱起手臂,似乎觉得好笑:“不过我还是想提醒一句,各位仙君要捉的,可不是什么美人鱼,而是一条美女蛇。你们注意她背后没有?” 九赭注意到,几乎就在离渊说出最后那句话的同时,芳洲原本楚楚可怜的面容上,竟浮上一抹慌张,七分决绝。见事情败露,她顿时从背后幻化出双剑,向身边那几个地仙劈刺而去,冷喝道:“是仙族将深海水族逼得走投无路,我今日便杀了你们,为我的族人们报仇!” 这鲛女看似柔弱,出手却果决不输男儿,转瞬之间,已将其中一个地仙劈成两半。其余地仙立刻反应过来,纷纷祭出法器,一拥而上,便要将芳洲斩于乱剑之下。九赭岂能坐视不理,立刻飞身落入战局之中,掠下时带起万丈海浪,轻轻一震便将几个地仙震出几丈之外。而那些地仙也是欺软怕硬之徒,见来者似乎不好惹,便借着这一震之势掉头而去,很快便跑得没影了。 芳洲也被当头打来的浪潮震出很远,浑身都湿透了,却执拗非常。在败局已定的情况下,竟仍要持剑向九赭攻来,却被对方一把握住手腕,呵斥道:“胡闹!你只有单枪匹马,怎么是他们的对手?” “放开我!”芳洲拼命要挣开他的手,“若非你们突然出来捣乱,我何至于暴露自己?现在好了,他们走了,我的努力都白费了,你还要在这说风凉话!可恶!可恶!” “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跟他们一样不识好歹?”离渊慢悠悠走过来,闻言很是不悦。不过转念一想,忽然觉得此事甚是有趣,可以打发旅途无聊,便语锋一转,劝解起来:“他当然可恶,不过呢,也还算有点能耐。若你肯将你的难处说上一说,兴许我们还能将功折罪,帮你一帮。” 九赭扭头瞪他一眼,示意离渊把自己喜欢没事找事的毛病收敛点,后者却装作看不见,仍旧盯着芳洲:“听你刚刚说什么深海水族,还说他们是你的族人,莫非你是鲛族公主?” “是又怎样?”芳洲终于冷静下来。她看了九赭一眼,将自己的手轻轻往回抽,没好气道:“松开,我把剑收起来。” 九赭看她确实卸了劲,便松开手,瞧见对方手腕上被自己攥出很粗的一道红痕,烙在胜雪肌肤上,分外明显,不禁赧然,不自在地移开眼去。 其实关于族内的事,芳洲不该对外人说,可惜族人遭到大肆捕杀,她随父亲辗转多地,却求助无门,心中的话无处诉说,早已憋闷了太久。如今出师未捷,她十分泄气,深感仅凭自己根本无法营救族人,加上终于有人愿意听,便自暴自弃般,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九赭本以为芳洲是被仙族抓去了亲近之人,这才冒险出海,非要将她们救出不可,可没料到,越听越是心惊。他知道父王迫于压力,已将同意仙族捕捉水族的范围扩至深海,但许可数量有限,对于各水族中的王族,更是绝对禁止。 可没想到,下面竟有仙君打着天庭旗号,大肆捕捉深海水族,比事先许可的数量超了十倍不止。许多深海水族被天庭抓走,豢养在某处,专供天宫各洞府挑选,制成菜肴或珍稀贵品。更有些无良天官,买了貌美的鲛人回去做歌奴舞隶,端茶迎客,只为彰显自己府上的权势地位。 更可恶的是那东海水君,明明知晓,却瞒而不报,还将鲛君拒之门外。芳洲几乎可以断定,他跟那些无良天官就是一伙的。 “仙族是罪魁祸首,龙族更是帮凶,可惜我们太过弱小,无力与他们抗衡。”芳洲垂下眼帘,掩住眸中恨意,“我本以为,仙帝好歹是天庭之君,不至于做出此等言而无信之事。可若没有他的默许,下面仙官又怎敢如此猖狂?真没想到,仙族已经乌烟瘴气到这种地步!我不知你们二位是不是仙族,但即便是,这话我也照说不误。你们若要捉我去向东海水君邀赏,就尽管捉好了,我才不怕!” 九赭听罢默然,知道对方显然没认出自己就是被她称为“帮凶”的龙族太子,可眼下不是自我介绍的好时机,便道:“我跟他不是仙族,只是凑巧有事要去蓬莱罢了。此事仙帝未必知情,只怕另有蹊跷,你可有打听到那些水族现今下落如何?” “我查到,那些专供寿宴的水族被关在蓬莱附近的一个集镇中,放在海水里续着命,只待寿宴那日一早,便要送上蓬莱。至于具体是哪一个镇子,却还没有眉目。不过其余大部分,像需要剖身取珠的蚌,剥壳入药的龟,都被关在天河星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