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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望。这名字牛吧,我取的,”亦小白神秘兮兮的,“昨日去西市码头接我家的商船,遇上一骆驼商队,都是大秦人,想拿东西换商船上的香料。他们那些东西怎能入我的眼,不过……” 亦小白从缝隙中看了看华帝,确保自家老丈人没发觉她们这方的动静:“不过,那队的头头后来追上我,从怀里掏出这块紫水晶给我。不错吧,好玩着呢。”她把水晶左右翻转,显摆着。 “给我瞧瞧。”慕轻尘摊出手,却见亦小白宝贝得很,摇摇头死活不给。 她来了劲儿,作势要去抢。 “慕轻尘!”常淑回头低声呵斥她。 真是的,一句两句就罢了,非要三句四句的接着来,有完没完了,打闹不分场合吗? 慕轻尘讪讪的与常淑对视一眼,自知理亏,双膝并拢,乖巧式站好。眼睛亮亮的,映着蓝天和白云,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 长公主殿下这才罢休,瞪了瞪她,转回脑袋,继续干巴巴的漫长的等待。 末了,常鸢双手向后伸来,手心像是长了眼睛,不偏不倚的搁到亦小白的手臂上,二话不说,就是狠狠一拧。 疼得亦小白脸色发白,就差双眼一翻,晕死过去。 “鸢儿,我晓得错了,真晓得了,再也不说话了。”亦小白握住她的腕骨,小声求饶。 慕轻尘唏嘘不已,心说,同样都是媳妇儿,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要知道她家常淑除了六年前提剑砍她那次,都没再对她动过手,温柔极了。 神思游移,自我放空的正畅时,脑中突然想起亦小白方才说的话。 西市? 码头? 对了,工部前些日子在拓宽通往那处的水渠,林品如找工部尚书杜逢春是不是为了这事? * 天色入夜,蝉鸣骤响。 镂铭轩内。 欢声笑语,觥筹交错,喧天的热闹,渲染出一派富贵喜气。 华帝和塔阿图显出不小的醉意,酒色染得脸面通红,身子摇摇晃晃,连燕台中央的舞伶都看不大清了。 六皇子常笙终是坐不住,凑到慕轻尘身边,扯扯她的袖子:“学士学士,常笙许久没瞧见你了,想你的紧。” “就没想你皇姐?”常淑越过慕轻尘,伸出一指,点点他的额头。 他年仅十四,稚气未脱,也并未封王,眼下日日被困在弘文馆里读书,日子甚是憋闷。 若慕轻尘在弘文馆应卯,他还能跟她耍耍赖,央她给自己带两只蛐蛐,顺带陪他斗上一斗。 “皇姐整日只会问我的功课,也不陪我玩,学士多好,还陪我斗蛐蛐……” “咳咳!”慕轻尘向他挤挤眼。 常笙暗骂自己说错话,忙不迭的闭上嘴,担心常淑责骂他,瑟缩地起身,逃似的回到方才的位置。 “你陪他斗蛐蛐?”常淑的眉角是禁不住的怒意。 不光如此,我还带他打手鞠和赌双陆呢,慕轻尘心里这般想,说出的话却是另外一个意思:“就一次,陪他解闷罢了。” “你当本宫三岁孩子呢?随意一句话便能蒙混过去!” 初月姑姑听出常淑语气不善,止住欲要斟酒的手,退回原位。 “没那么严重。” “慕轻尘,你的德行本宫再了解不过,你要敢把常笙带坏,看本宫不把你……把你……” “把我休了?”慕轻尘挑衅她。 都不知道让着我。常淑心说。兀自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水辛辣,香味馥郁,呛了她一个咳嗽。 “哎,”慕轻尘重重叹息一声,为她拍背顺气,却被常淑推了推。 “不需要你假惺惺。” “淑儿,你今日心情不好,我都能体谅,”细细数来,一天之内已经发了三次火了,“失去糖醇……是意外,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应该从悲伤中走出来,以慰糖醇在天之灵。” “本宫心情不好,还不是因为你!” “是!”慕轻尘收回手,紧紧攥住膝盖处的衣摆,悲怆道,“怪我肚子不争气,没把她护好!” 常淑:“……” 你是脑子不争气。 眼下人多眼杂,她怕慕轻尘语不惊人死不休,捂住她的嘴,让她住口。 住口就住口!慕轻尘这下生气了,她是好心安慰,不想人家却嫌她烦,连话都不让她说了。挣脱开常淑的桎梏,咄咄逼人道:“母凭子贵……这话说得没错,我孩子没了,你就这般对我。” 呵,最是无情帝王家…… 常淑张张嘴,想要解释,不料慕轻尘和她使起性子,一个拂袖,掀倒桌边的酒壶,铁青着脸,孩子气的出了镂铭轩。 初月姑姑有些急,欲要去追。 “让她去吧,出去吹吹风也好,”免得脑子拎不清,“一会本宫去哄她。” 镂铭轩是三重楼阙,左右分别是仓高阁和湖凌阁。 慕轻尘出门往右,踩着十数条石阶上了湖凌阁。 这里地势高,可纵览整个太极宫的景色,另外风还大,散散热的同时还能醒醒酒。 她凭栏而望,抽出一根算筹,有节奏的敲打阑干,声音很小,不清脆也不沉闷……心里怨骂着常淑。 “真是巧了!”听声音是塔珊,她长发不似中原女子高高盘起,而是懒懒的散着,其间编有几条细窄的辫子,捋了耳侧的一条捏在在手里,一跳一跳的上来,辫尾被她甩着圈,“冤家路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