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终章 爱你如梦一场
“女博士，我的包给我带了吗？”何雨柔一开视频就询问起她心心念念了好几个月的lv来了。 “我说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没良心了，”沈婷对着电话，朝着何雨柔翻了一个特大号的白眼，一脸不满地抗议道：“我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你不应该先问问我累不累啊？” “哦，”何雨柔撅了一下嘴，对着屏幕里的沈婷眨巴了两下眼睛，然后捏着嗓子说道：“沈婷小姐，您飞了这么久，应该很累了吧，等您回来，人家定会好好犒劳犒劳你的。” 何雨柔那从鼻腔里挤出来的细声细气的声音让沈婷感到头皮一阵发麻，不由地打了一个冷颤，她直接怼道：“唉呀妈呀，你饶了我吧，你这招还是留给你家那位吧。” 话刚说完，沈婷便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小孩的哭声，何雨柔赶紧对着沈婷说道：“二宝醒了，我不跟你说了，回见。” 没等沈婷回话，何雨柔便把电话给扔了，小跑过去照顾小朋友了。在沈婷出国留学的这五年里，何雨柔不仅把自己的人生大事给办了，还连续生了两个娃，大娃已经有三岁了，二娃刚出生不到两个月。 当了妈以后的何雨柔，跟之前又不一样了，她现在张口闭口都是怎么奶娃，朋友圈发的也都是两个小朋友的照片。以前出门的时候，何雨柔还会纠结一下穿什么衣服，现在出门，她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所有的精力全都转移到了小孩子身上；以前她还总喜欢在外面嘚瑟到很晚回家，现在要是有人再约她，她总是待一会儿就跑回家看孩子了；以前她花钱还总会大手大脚的，现在每花一分钱都要精打细算一番，变着法儿的给宝宝们省奶粉钱，反正就是一天到晚都要围着孩子打转，完全没有了自己的生活。不过何雨柔对这一切的转变倒是相当的得心应手，她并没有感到有过多的烦扰，反倒觉得日子比原来要有趣多了，宝宝们的每一次成长，对她而言，都是甜蜜的。 随着时光的飞逝，每个人都在悄然地发生着变化，何雨柔已为人母，沈婷也熬成了博士。汪雨走后，沈婷再一次地选择了逃离，她申请了法国一所大学的硕士研究生，读完了硕士，又接着读了博士，就这样，她在法国半工半读了五年。拿到博士学位之后，沈婷便给国内的一所外国语大学投了简历，还专门飞回来参加了面试，很快便就得到了录用通知，她这次回来，就不打算再走了。沈婷教学的学校位于大连，她选择这所学校，只有一个原因，便只是为了离汪雨更近一些。 沈婷心里面总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家人，因为自己的自私，她总是忽略了身边最亲近的家人，自顾自地只想着自己的痛苦，却完全没有在乎过家人对自己的担忧和挂念，甚至没有给过他们最基本的陪伴和关心。除了愧疚，沈婷也很感恩他们，这么些年来，不管沈婷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他们都会给予自己如山般的支持，让她毫无后顾之忧地在外面闯荡。 除了家人，沈婷还感到特别对不起丁磊，当初她提出分手的时候，丁磊问了她一个问题，丁磊问她：“难道我还不如一个死人吗？” 沈婷当时脑子里乱得就跟浆糊似的，所以也就没能回答丁磊的问题，但现在，她想明白了，也有了答案了。她觉得人跟人都是不一样的，根本就没有可比性，汪雨有汪雨的好，丁磊也自有他的长处，而且他并没有比汪雨差一分一毫，只是那时那地，她的心里面装不下别人罢了。 很多时候，感情这玩意儿总是欠收拾，它总是会在不经意中把人弄得遍体鳞伤，但又让你不忍心割舍，所以便只能自己承受着各种苦楚和不堪。每个人一生中，心里面总会藏着这么一个无法替代的人，他就像身体上一块无法愈合的伤疤一样，不管在什么时候，只要一被揭开，便就开始隐隐作痛，汪雨对于沈婷是这样的，沈婷对于丁磊也是这样的。 这五年的勤工俭学，沈婷过得很是清苦，但却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那便是经历苦痛的意义不在于经历本身，而是经历过后的重新开始，她现在回来了，带着一个崭新的自己归国了。 沈婷脑子里想着那些如风的往事，没注意看路，就这么跟一个突然跑过来的小女孩撞上了，小女孩被撞到了地上，沈婷赶紧放下了手里的行李箱，蹲下来把她给扶了起来，一脸关切地问道：“还好吗？有没有撞到哪里？” 小女孩大人模样地拍了拍自己的衣衫，对着沈婷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 沈婷瞧着眼前的小女孩甚是可爱，便一脸微笑地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呢，你爸妈呢？” “不好意思啊，小孩乱跑。”沈婷话音刚落，一个男人便跑了过来跟她道起了歉来。 “丁磊！”沈婷抬起头，摘下了墨镜，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自己的旧情人。 看到突然出现的沈婷，丁磊心里面也是颇为惊讶，他愣了两秒，才哼哼唧唧地说道：“怎么这么巧……你……你不是一直在国外吗？” “刚回来……”沈婷回答完，两个人互看了眼对方，然后就都呆站在一边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为了缓解尴尬，沈婷指着面前的小女孩问道：“你女儿吗？” 丁磊点了点头，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说道：“叫阿姨。” “阿姨好。”小女孩听话地喊了沈婷一声。 “真乖。”沈婷笑着对小女孩说道。 “你还好吗？”丁磊看着沈婷，最终还是把最想问的话问出了口。 “嗯，挺好的……”沈婷抬起头，同样的问道：“你呢，还好吗？” “嗯，还行……”丁磊答道。 “爸爸，我们走吧，mama还在家等我们呢。”小女孩拉着丁磊的手撒起了娇来。 见女儿心急了，丁磊抬头对沈婷笑了笑，说了声“保重”，然后便抱起女儿离开了。能再次见到沈婷神采奕奕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丁磊心里面还是为她感到高兴的，虽然他跟沈婷之间没有结果，但只要曾经在一起过，他便就已经很满足了。丁磊想着，上天待他还是不薄的，至少让他现在拥有了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爱人，还让他们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那些如风的往事，就让它随风飘散吧。 沈婷回南京跟家人待了两个星期后，便就到大学报到了，刚出机场，她便看到有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举着个写着她名字的牌子在出口那儿等着，这个场景，不觉让沈婷想到了当初到大学报道的时候，她就是这么跟举着牌子的汪雨相遇的。 “你好，我就是沈婷。”沈婷对举着牌子的男人打了声招呼。 “你好，我是孙淼，咱校法语系的导员儿。”男人放下了举在头上的牌子，伸出手跟沈婷握了一下，然后一脸阳光灿烂地说道：“行李给我吧。” 沈婷道了声谢，跟着孙淼上了车，出了机场，同样的街景，不一样的心情，一路上，沈婷透过车窗看着窗外的风景，一切显得既熟悉又陌生。 “沈老师是第一次来大连吗？”孙淼扭过头问道。 “以前来过两回。”沈婷对孙淼礼貌性地笑了笑，然后说道：“我先眯会儿，一会儿到了叫我。” 孙淼点了点头，透过后视镜对着躺在后座上的沈婷看了又看，他之前没有看到过沈婷的照片，系里面只说让他接一个女博士，他便以为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女博士竟然这么年轻，看着也就不过二十七八的样子，最多不超过三十。 沈婷并没有多累，她只是有些不想说话，因为今天是汪雨的忌日，她的心里多少有些伤感，便随便搪塞了个理由，想让自己安静一下。因为汪雨，沈婷喜欢上了大连，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她跟汪雨曾经牵手漫步在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对于她而言，这里的每一个寻常不过的地方都会让她感到刻骨铭心。离开多年之后，沈婷又回来了，这里的海水依然湛蓝，风景依旧美丽，似乎一切都未曾改变，却唯独少了一个人。 “我回来了，你想我了吗？”安顿好之后，沈婷便直接来看汪雨了。 “给你做了一碗鸡汤面，以前总是你做给我吃……”沈婷打开了手里的保温盒，把面放在了汪雨的墓前，一时间有些哽咽，她抬了抬眼，又继续说道：“也不知道我做的好不好吃。” 沈婷上前摸了摸汪雨的墓碑，然后又在一边坐了下来，接着自言自语道：“不好吃，你也会都吃掉的吧。” “我想你了……”沈婷把头靠在了墓碑上，就好像靠在汪雨身上一样，她怀念着曾经的那些美好，一滴晶莹的泪珠不禁从她的眼角流了出来。 时光荏苒，记忆随之斑驳，汪雨虽然已经在沈婷的生活中消失了，但他却还一直住在沈婷的心里，缱绻在她的回忆里，就好像他从未离去一样。 不知不觉中，沈婷靠在墓碑上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件外套，她收好外套，迷迷糊糊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抬头看到了不远处正对着自己傻笑的孙淼。 “你怎么在这儿？”沈婷好奇地问道。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孙淼指了指汪雨的墓，笑着跟沈婷解释了起来：“我心脏先天衰竭，要不是得到他的捐赠，我估计早就没了，所以，每年的这天我都会来祭拜他。” 听完孙淼的话，沈婷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忧伤，一瞬间泪水迷离了双眼，她带着哭腔，却又微笑着指着孙淼的胸部说道：“我能摸摸吗？” 孙淼不知道沈婷为什么要说谢谢，也不知道自己是那句话说错了，才让她这么地激动了起来，更想不通沈婷为什么要摸他，只跟个二愣子似的站在原地点了点头，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沈婷凑身上前，把手放在了孙淼的胸前，这让孙淼很是紧张，心脏一下子扑通扑通地跳得十分厉害了起来。沈婷的手感受到了心脏的跳动，她突然明白了毛文静跟她说的汪雨只不过是以另外一种方式活着，这样想着，她顿时释然了许多。 沈婷擦了擦脸上未干的泪水，感激地抱住了面前的孙淼，满脸微笑地对他说道：“谢谢你。” 孙淼这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美女主动要求摸胸和拥抱的，一时间给他憋得是满脸通红，羞怯里带着点小兴奋，心里面百端交集的。 人生是一次又一次的告别，也是一场又一场的相遇。 春去秋来，三年又五载，沈婷回想着曾经的过往，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 （终） 有一个夜晚，我烧毁了所有的记忆，从此我的梦就透明了； 有一个早晨，我扔掉了所有的昨天，从此我的脚步就轻盈了。 ——泰戈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