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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忠闻言,狠狠地瞪着耿贤一眼,耿贤站在人群中,只当没有看见,心里却暗暗叫苦。 冰轮又道:“此战持续,自是要耗损大量国力,但若功成,将换来大燕上百年的和平安定,我认为值得。这事就这么定了,至于细节,到时再从长计议。” 高贤见她离座,拉长声音道:“退朝。” 众臣不敢再说,皆跪伏于地:“恭送皇太后,恭送皇上!” 刚回到万方清和,还来不及换衣裳,便有内监禀报:“太后,王大人和柴统领在外求见。” 冰轮揉了揉太阳xue,道:“叫他们书房见驾罢。” “于私而言,大将军和太后是父女骨rou,太后和皇上是母子之亲,于公而言,大将军是家,皇上却是国,老臣不知道家国之间,太后将如何抉择,但老臣近日拼了一死,也要直言进谏。”王忠摘了官帽,在地上连磕三个响头,直着脖子道:“大将军是本朝难得一见的将才,所以当时微臣才向先帝推荐他担任主帅,可是如今的他,早已不同当时,任意跋扈,欺君擅权,杀当地朝廷命官,如同家常便饭,灵州先后有数十名官员向朝廷举报他僭越不法之事,如李守节、郭开等,皆被他斩首,太后明知此事,是否要继续庇护他,任其所为?” “首辅可能对大将军有些误会。”冰轮道:“先帝在时,便许大将军节制西疆几州,李守节等违抗了军令,所以才被杀的。” “什么违抗军令,分明是公报私仇!”王忠须发皆张,显见得十分激动:“霍牧现手握重兵,掌控西疆,野心渐已膨胀,若是借着攻打西域的机会,再驻守几年,继续增加势力,笼络民心,到时候羽翼丰满,必然会成为第二个曹cao啊!以太后之睿智贤明,难道看不清这一点吗?” 柴彪跪在他身后,沉声道:“首辅所言,也是微臣心中所想,太后英明果毅,是女中豪杰,必然能将亲情抛到一旁,以大燕江山为重。” “你们想我怎么做?下一道圣旨,让他班师回朝吗?” 两人齐声道:“正是。” “须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冰轮反问道:“若是他不肯,又该怎么办?朝廷能有谁与他抗衡吗?” 王忠和柴彪对望了一眼,脑中瞬间转过许多个念头,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冰轮亦是默然,站起身来踱了几步,左手轻轻捻动着手中的佛珠,许久,方轻轻叹道:“还说什么羽翼丰满,他羽翼早丰,轻易是无法撼动的了。” ※※※※※※※※※※※※※※※※※※※※ 圣诞快乐! 迟来的祝福。 第90章 八月初, 伏罗可汗果然派出自己的胞弟为使者,至京城跪递降书, 称愿从此俯首称臣, 每岁纳贡,与大燕永结世好。宗煦颁布诏书, 布告天下。又以霍牧厥功至伟,赏食亲王俸禄,并封其二子霍泽为西凉侯,三子霍凛为襄远侯, 至于赏赐之物, 则不可胜记。 因霍泽的夫人刘梦蝶近日又诞下一子, 霍家可谓双喜临门,霍牧远在边疆,傅夫人和霍淞便毫无顾忌, 极力cao办, 一连数日, 府内悬灯结彩,大摆戏酒, 满朝达官显贵皆来庆贺,前门车马簇簇,宾客来往不绝。霍淞是长兄,又暂代其父行家主之职, 每日里应酬接待, 片刻也不得闲。他自幼口齿伶俐, 举止有度,深得霍牧喜爱,后来混迹于官场,更是八面玲珑,左右逢源。只见他手持酒杯,周旋于各位亲王、将军、尚书之间,跟这个敬几杯酒,陪那个看一出戏,谈笑风生,妙语连珠,使在座诸人有如沐春风之感,霍泽虽是外形俊俏,风流潇洒,在这种场合,竟完全沦为了他的陪衬。 至晚,客人陆续辞去,可是府中仍是灯火通明,笙箫鼓乐之音,通街越巷。 堂屋里几张大桌案拼在一起,铺了红毡,上面堆满了金银玩物,珍宝玉器,以及一些精致之物。霍凇面上泛着红光,已有了几分醉意,他顺手拿起一个五色玛瑙盘,端详了几眼,随口道:“王忠这老东西虽然没来,究竟还是让自己儿子来了,” 宗荟从丫鬟手中接过一盏醒酒汤,递至他手中,笑得极是妩媚:“他虽是首辅,但总得看太后的金面啊,连宫里几位太妃都差人从苑里送了贺礼过来呢,朝中上下,还有哪个敢不把咱们家的事放心上么?二弟的这宝贝孩儿,还真是会挑时辰生,以后啊,定是个有大福气的。” 霍凇放下手中物件,一口气喝了半盏汤,霍泽站在一旁,低着头,仿佛没有听见他们的话似的,霍淞皱了皱眉头:“你今儿是怎么了?这么大喜的日子,垂头搭脑的,之前叫你去给旷将军敬酒,你也心神不属,连几句利索话也没有!” 霍泽道:“昨晚没睡好,有点累。” 霍淞一听这话,不由得生了一丝不快,转头对宗荟道:“听听这话!我这里还没喊累呢,二爷这几日倒似比我还要辛苦几分。” 宗荟抚了抚丈夫的肩头,意似安抚,忽而又笑道:“我知道二爷心里有些不痛快,不过呢,谁叫你那几房姬妾不争气,没有生出个儿子来,这刘梦蝶虽不如你的意,但她就是有这个福分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霍泽气往上冲,突然就暴躁起来:“什么都是没办法的事!娶这泼妇是没办法的事,现在她生了儿子了,趾高气扬,以后更要骑到我头上去了,也是没办法的事!想我堂堂大将军之子,皇太后的亲弟弟,偏偏要在婚事上受这等窝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