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前世宿敌和我同寝室在线阅读 - 第128节

第128节

    秦渊走慢了点,和他并排默默走了一会,才低声问:“方离什么时候回来?”

    傅松华闷闷的,半天才委屈地开口:“他不跟我说。”

    秦渊一怔:“为什么?”

    “他不准我逃课去接他。”傅松华忽然有点激动,“我少上半天课怎么了?再说了,就算耽误了一点,我乐意,他为什么就不明白呢!”

    秦渊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方离做的对,你现在就是考试和学习最重要。而且,方离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柔弱,他足够坚强。”

    ……

    阮轻暮和秦渊没回寝室,而是默契地慢慢落后,和大家拉开了点距离。

    等到大家都进了宿舍楼,他们俩才熟门熟路地转身,向着文体楼走去。

    活动室里有他们存着的资料和习题集,这些天,他们基本都是上完了晚自习以后,就偷偷来活动室里再学一会。

    秦渊做竞赛题,阮轻暮补基本功。更多的时候,是秦渊拿着阮轻暮的卷子高效地整理错误,然后阮轻暮一点点改。

    今天刚考完试,再刻苦的学生也都松了口气,玩牌的打游戏的,大多猫在了暖气充足的寝室里,文体楼这边空无一人。

    没有人踩踏,地上的小雪积得也比校园别处厚,踩上去软软的一层。

    四周一片静寂,阮轻暮慢悠悠地踢着雪,嘴里轻轻哼着一首秦渊没听过的小曲,仔细分辨,唱的正是刚刚黄亚随口提到的、那首元好问的词。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小曲儿不像是现在市面上的那些口水歌,曲调悠扬婉转,又带着悲凉的古意,阮轻暮也没什么唱功,可是少年人的音色清亮,这样低低唱出来,回荡在雪地中,就格外动听。

    秦渊默默听着,心里有种奇怪的恍惚。

    “这曲儿不好。”他忽然说。“什么欢乐趣、离别苦,听着就难受。”

    阮轻暮笑了笑:“我是唱傻大个呢。没唱我和你。”

    “哪个电视剧的歌,网上能下到吗?”

    “不,哪里都没有。小时候学的。”阮轻暮想了想。

    上了三楼,活动室里黑着灯,秦渊开了灯和空调:“晚上还做题?”

    阮轻暮叹了口气:“好啊,今天考试物理有个知识点我不会,现在赶紧补一补。”

    秦渊想了想:“要不要休息一下,刚考完大考。”

    阮轻暮随手揉了揉他的头:“我男朋友站得太高了,我得抓紧点爬上山去。”

    还有四五个月就高考了,秦渊肯定要考去首都名校,自己再不努力,万一真没考上同城的学校可怎么办?

    真是造孽啊,上辈子,打死他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么规规矩矩参加科举考试,还这么悬梁刺股,就差没弄点囊萤映雪了。……

    活动室里渐渐暖和了起来,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又和往常一样学了一会儿,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十点多。

    阮轻暮做完了两套卷子的回顾,放下资料书,掏出手机看了一会。

    方离的朋友圈有条新的,周边的雪果然下的比本地还大。他穿得像个圆圆的小球,正站在外地一所艺术院校的大门口,身边是一棵大松树,双手抱着树身,正冲着镜头,清秀的脸上都是笑意。

    “抱着‘松’树呢,啧啧。”他小声感叹。

    秦渊凑过来看了看,笑了:“嗯,看上去很开心。”

    正说着话,外面寂静的夜里,就传来了些极微弱的窸窸窣窣声,有什么打在窗户上。

    夜深人静,雪落无声,两个人耳力都极好,立刻就同时互相看了一眼。

    秦渊飞身跃起,伸手关了灯,两个人手挽手,悄悄把窗帘挑开了一条缝,往外面一看,都瞪大了眼睛。

    大合欢树是落叶乔木,早就光秃秃地落下了所有的叶片,现在纸条上积满了雪,这大晚上的,虽然不能说天寒地冻,起码也是冷得够呛,怎么会有人爬树?!

    两个人眯着眼睛,等到那个身影渐渐爬高,都认了出来是谁。

    “你们班这个大傻子是不是属猴的,怎么这么爱爬树?夏天爬,冬天也爬?”阮轻暮凑在秦渊耳边,悄悄问。

    秦渊也侧过脸,嘴唇在他耳边轻轻回答:“属猪的吧,这么笨。”

    两个人嘴里笑着,心里却都有点担心。夏天枝繁叶茂时爬树安全,四周全是繁盛的枝叶托着,现在整个树冠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上面还全是积雪,就怕一个不小心摔下去。

    高大的少年身手依旧灵巧,不一会儿,就从下面爬到了高处,站在一条大粗枝干上,四处瞧了瞧,似乎有点茫然。

    然后就开始到处扒拉树枝。

    两个人在窗户后面静静看着,忽然都心里一动。

    阮轻暮轻轻咬耳朵:“他在找夏天挂的表白信?”

    “嗯。我觉得也是。”

    每年六月高考后,这种表白信在树下挂得到处都是,学校一般在暑假里才会抽空清理一下。去年那一届挂在下面的那些全都在劫难逃,可是他们挂的是从楼上窗户系上去的,藏在极高的树冠中,也没人发现。

    每次推开窗时,秦渊挂上去的小铭牌还在,旁边傅松华系上去的也还在。

    可现在积雪压着树枝,上面的东西都被掩住了,白茫茫的一片,哪里看得见?

    傅松华在那儿扒拉了一会,始终找不到的样子,就忽然有点焦躁。忽然抬起脚,冲着身边的树枝狠狠地踹。

    积雪被他踹得扑簌簌往下掉,不少枝丫上清净了些,可是依旧看不见他挂的东西。他越发急躁,一边乱踹树枝,一边到处乱扒。

    屋子里的两个人瞧着他着急的模样,一开始还觉得好笑,慢慢的,都有点心里难受。

    秦渊握了握阮轻暮的手:“下去吧,别惊动他。“

    不用多说,阮轻暮也明白他的意思,两个人一起悄悄出门下了楼。

    傅松华在树上始终找不到当时自己挂的信,心里又丧又难过,终于住了手。一个人傻乎乎地在树上蹲了一会儿,终于慢吞吞地爬了下来。

    刚刚落了地,身后就响起一声淡淡的声音:“荼毒学校植物,还是着名景观,你可以啊?”

    傅松华猛吃一惊,慌忙一扭头,只看见文体楼门前的台阶上,正坐着两个人,齐齐地看着他,像是居委会的大妈深夜看见了贼。

    阮轻暮和他们班长。

    “你们干什么?”他小声嘟囔着,“神出鬼没的,想吓死人啊。”

    阮轻暮坐在台阶上,没起身:“没你吓人,我们还在地上呢,你都上天了。”

    秦渊冲着他招招手:“来坐。”

    傅松华磨蹭着走过来,犹豫地看了看他俩并肩的样子,在一边坐了下来。

    台阶上的雪被掸开了,坐在上面有点凉,但是几个人都不在意。

    秦渊没看他,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那个‘少夫少妻,天长地久’是我们。”

    傅松华愕然了几秒,忽然恍然大悟:“卧槽!”

    “都还在的,我亲手系在一起,栓得很牢。”秦渊接着说,“前一阵落叶的时候,我还看见它们在树梢晃荡。”

    傅松华愣了一会儿,才低声说:“什么都不会长久的。树枝也会枯,到时候假如断了,就也会掉。”

    阮轻暮淡淡开口:“掉了就再挂上去,毕业了也能偷偷进来。一年爬一次也不是大问题。”

    傅松华不吭声了。

    阮轻暮冷笑:“所以你到底是担心方离一个人,还是担心你们根本就不长久?”

    所以才会一个人深夜又来树上,确认他的表白信还在不在,生怕那个小小的许愿落了空?

    傅松华低着头,好半晌才低声问:“都有,不可以吗?”

    “你无聊不无聊?你和方离算什么,人家还不到十八岁呢,和你定了终身了,还是上床了?”阮轻暮恶声恶气地叫,“谈恋爱就好好谈,现在能对他好,就好一点。一辈子的事长着呢,现在就担心什么长长久久,有意思吗?”

    傅松华跳了起来,雪光映照下,一双眸子带着血丝:“当然有意思,我又不是闹着玩的,我就是要一辈子。现在的问题是,方离和我根本考不到一起去!”

    他绝望地叫:“一流的首都艺术院校是几万人招一个,方离自己也说了基本功不够扎实,他考不上的。所以只能去考二三线城市的学校,只要能跳舞,他就很开心。可是我呢……我该怎么办?”

    秦渊皱了皱眉:“胡说什么,你当然要上你能考上的最好的学校。”

    傅松华崩溃地大叫:“我不想!我想和他考在一个城市,不然我们就要分开了,整整四年……假如再继续深造,就要分开得更久,我做不到!”

    阮轻暮冷笑:“方离同意了吗?你就这么自顾自地想当然?”

    傅松华痛苦地抱着头:“就是他不同意啊,他说,要是我敢为了和他一起,就去报考差劲的学校,他就不上学了,省得耽误我。你们不知道,他看上去柔柔弱弱的,遇到事有多固执!“

    “那不叫固执,那叫正确选择。”秦渊和声说,“方离的想法没错。”

    “你们俩当然这样说了,你们成绩都那么好,肯定能考到一起。”傅松华焦躁地叫,“真要分开,我才不信你们这么镇定。”

    秦渊怔了怔:“我们不会有这个问题。”

    所以他的阮阮在拼了命地学习,就算是刚考完试的晚上,也会和他偷偷摸摸来这里学上几个钟头,就算是周末放假,别人都在打游戏和看电视的时候,他也总是在手机里和自己聊习题。

    虽然看上去学得懒洋洋的,可是他知道他在用尽全身的力气。

    阮轻暮沉默了一会,抬头看向了傅松华:“分开本来就是一件无可奈何的事。分离没什么可怕,可怕的是就此放弃。”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古往今来,无论是涉江而过去采芙蓉的妙龄女子,还是灯红酒绿下的现代男女,都是一样的。爱情和悲欢,相遇和别离,都是如此共通。

    在一起的时候有多快乐,离别的时候就有多悲苦。

    可是只要用尽力气向对方跑过去,那别后的重逢就一定会更加甜美,叫人粉身碎骨也甘之如饴。

    在相遇的那一刻,浑身战栗,恍如前世。

    第104章 去旅游吧!

    这一年的寒假只有十五天, 正好在春节前后两周。

    秦渊家里的健身房里, 阮轻暮戴着拳击手套, 一拳又一拳, 快速击向面前沉重的沙袋。

    硕大的沙袋被击打地左右晃荡, 每荡回来一次,都被打向更高更远。

    阮轻暮只穿了套薄薄的散打运动服, 雪白的棉质面料舒服又柔软,额头和脖颈上都是汗, 汇集成细细的汗线,流进大敞着的领口,滑下精致的锁骨。

    终于,一记漂亮的勾拳后,沙袋高高扬起,阮轻暮随着跃起,凌空一脚踢向高处的沙袋,狠厉精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