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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世界的诱惑力显然非常大,在这个目标的鼓舞之下,陈悠然总算是打起了精神, 投入到了无尽的工作之中, 马不停蹄地忙碌起来。 年初时陈悠然招了几个人,把公司的基础团队搭起来了。虽然大部分都是没什么经验的应届毕业生, 但对归园田居来说却是正好,毕竟她们也刚刚起步,各方面的要求标准都不高, 花费一点时间来培养自己的班底也是值得的。 这两个月,生意上没什么事,但是团队磨合得差不多了。这会儿屏蔽解除,自然要尽快让各方面都走上正轨。 这也是陈悠然自己心里的一点小想头,在去过北京见了蓝姗之后,她心里就已经有了想法,觉得自己总该把公司的规模扩大一下,稍微做出点样子来,才不会委屈了蓝姗特意回来帮自己。 所以这几个月,她也一直在做这方面的准备工作。 现在她跟蓝姗心意相通,关系有了一个大的突破和跨越,陈悠然对此事就更上心了。 对她来说,这个品牌就是她和蓝姗的心血结晶,自然希望能将它经营得更好,蒸蒸日上。到时候两人合作,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再合适不过。 抱着这样的心态,就算再忙,陈悠然心里也是充实的。每一点成就都让她发自内心的高兴,还得忍着暂且不对蓝姗炫耀,打断等彻底弄完之后,再给蓝姗一个惊喜。 相较于归园田居虽然也受到了一点影响,但基本上没有伤筋动骨,物流这边的情况就要糟糕多了。 做物流货运的,本身就对各地的物资往来交流十分依赖。但非典爆发之后,各地都开始有意识地限制这方面,对货运的冲击尤其大,特别是从西风省往广东那边走的线路,几乎完全陷入瘫痪的状态。 虽说车子停在那里不开也不耗费什么,但对一家货运公司而言,一天不开工就意味着一天的巨大损失。累积起来,数目惊人。 天盛物流这边还好,毕竟家大业大,虽然广东的线路也很重要,但还有其他方面可以弥补。而且资金充裕,也就能承担起这部分损失。 所以虽然目前来看,陈悠然这份投资是一直在亏钱的,但在了解了具体情况之后,她倒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投资看的是发展前景,是长线收益,一时半刻的低谷并不能说明什么。 而陈伯平刚刚成立的平顺物流,就没有那么顺利了。 毕竟是一家新公司,一开始的时候走的只有省内的线路,为了拓展生意,往外扩张理所当然。而陈伯平为了保险,选择的是贸易往来比较多的广东方向。谁知线路才刚打通,紧接着就爆发了非典。广东作为事发源头,被控制得非常严密,将大部分资金都投入到这条线路上的平顺物流,自然也就跟着遭受了重创。 对于一家刚刚起步的公司来说,这个打击不可谓不大。 尤其陈伯平还是跟朋友们借钱凑出来的家底,全部都投到了这里面。此外,他还拉了好几个朋友入伙。这会儿一损俱损,不但他自己背了一身的债,还惹得不少关系本来相当亲近的朋友心生怨愤。 若是内部团结,或许咬紧牙关也能撑过去,但现在,平顺物流因为内部爆发出的种种矛盾,已经几近崩溃。 据说最近都开始盘点资产打包出售,随时准备关门了。 这些消息,陈悠然是从合作方天盛物流那边听说的,都在同一个圈子里,彼此基本上都认识,这种消息是瞒不住的。 在决定要狙击陈伯平的时候,陈悠然无疑下了很大的决心,甚至抵押了自己现有的所有产业去贷款,颇有点儿孤注一掷的意思。不管在谁看来,甚至连她自己也觉得,她对陈伯平应该还是很在意的,一时半会儿无法放下,所以才会决定这么做。 但真的听说陈伯平的公司出了事,马上就要破产清算,而他本人欠了一屁股的债,估计正在焦头烂额,陈悠然发现,自己心里似乎也没多高兴畅快。 当然也不会因此就去同情陈伯平。 只是有一点淡淡的感慨,还有“一件事终于尘埃落定以后不用再去挂心”的那种放松感。 这个问题倒是可以跟蓝姗讨论一下。陈悠然把自己的想法一一说了,问蓝姗,“会不会觉得我特别冷血?哪怕我现在觉得大快人心,至少说明我之前是恨着他的。但事实上很平静,就像是这件事跟我没有多大关系,连看热闹都提不起兴致。” “这样不好吗?”蓝姗说。 陈悠然偏头想了想,道,“当然好,只是……有点奇怪。” “我不觉得奇怪。”蓝姗道,“人的想法是会不断变化的。你以前生活在雾镇的时候,父母离婚这件事就是眼前最大的事了,跟天塌下来也差不了太多。但是现在,你生活里有更多更重要的人和事,想法自然会改变,不会再把时间和注意力浪费在这些事上。” “但几个月前我还想赔上全副身家去狙击他的公司。”陈悠然最不解的是这一点。 蓝姗微笑地看着她,“在我看来,你当时想对付的不是他,而是你心里的执念,或者说过去那个在意他们的自己。” “啊……”陈悠然有些惊讶,“你早就看出来了,为什么当时不提醒我?” “你现在不也发现了吗?”蓝姗低声道,“如果能给你自己一个交代,就算赔上全副身家,也是值得的。你想做就去做,没什么好提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