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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能皱眉:“这不符合规矩。” “规矩总是死的,我若不去,只怕明日林然就不会来娶我了。”穆凉眉眼间皆是担忧,月色下脸色显得苍白。 穆能挥手示意婢女退下,走近后压着声音:“你说实话,发生何事了?”他就担心信阳会做些什么事来。 穆凉也不诓他:“林然确是知道了,我得去问问,她若不愿,此事也就作罢了。” “她敢,是她吵着要娶你,如今说不娶就不娶,腿都给她打断了。”穆能蛮横地吼了一句,细细一想,这又不符林然的性子,只好压下担忧:“我让穆槐跟着你去,早些回来,过了宵禁就留在林府,我明日清晨去接你。” 穆凉颔首,也没有说太多的话,悄悄从侧门出去。 九王府依旧灯火璀璨,嬉笑声散之不去。 穆凉出府后,恍若觉得自己过于冲动了,林然并非出尔反尔的性子,她是否过于想多了。 马车停在林府侧门时,她坐在车内不知该不该走进去,她若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岁月静好,这件事是不是就这么过去了? 林然对她有深厚的感情,私说伦理之上的事,是人都说不清楚,可她还是想努力去争一争。 林然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 马车在林府外停顿很久,她掀开车帘凝视这座府邸,几步之遥,恰是最遥远的距离。 月色挂在树梢上,徐徐升起,穆凉终究不敢迈出那几步,坐了许久后,她吩咐车夫回王府。 穆槐在车外也候了许久,不知郡主的想法,见她又要回去,试探道:“不去见一见林家主吗?” “不见了,她该是睡着了。”穆凉放下车帘,靠在车厢内,全身无力,心就像被挖空了一般。 她能面对世人鄙弃的眼神,可听世人难以理解的恶语,唯独不能接受林然的退怯。 马车又驶回王府,已是月上中天,前院的客人醉醺醺的,神思不清。穆凉入府后,未曾回院,就听到前院的嘈杂声。 前院里涌进数名金吾卫,举着火把,刀剑煌煌,苏长澜忽而走进来,瞧着满院的人,张扬一笑:“不好意思,吓着你们了。” 穆能今日保持着清醒,饮酒不多,见到她后也不慌张,吩咐府兵退下去,他走近道:“苏将军这是官复原职了?王令之哪里去了,莫不是被你杀了?” “九王爷猜得很准,七王妃谋逆,王令之抗旨,已被就地诛杀,我奉陛下之名前来捉拿逆党。”苏长澜从侍从手中接过一道圣旨,在穆能面前展开,“王爷可瞧清楚了?” 突如其来的祸事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纷纷后退,躲进花厅里,吓得不敢去对质。 穆能也不去接圣旨,看着满院的金吾卫,“也可,拿出你的名单来,名单上的人可带走,其他的人不准祸害。” 他保持着清醒,知道这是明皇之计,为她改立国号而清除‘逆党’,他也不作阻拦,侧身避开。 穆能这么多年变得眼色极好,也很懂实务,不与人争一时长短。 苏长澜得意,掏出怀中的名单后,一一念了出来,都是旧日替先帝打江山的人,或者说是为太子复起的人。 待名字念完后,金吾卫冲击花厅去拿人。 穆能看着漆黑天空中的明月,耳畔的嘶喊声与求救,就像当年在战场上一般,可惜他手中无兵刃,杀不得人。 前院乱作一团后,惊动了后院还未曾离去的贵夫人,老夫人着人去盯着前院,莫要让人入后院。 闹过一刻,苏长澜拔刀就要进去,却被穆能拦住:“王府今日摆宴是为嫁女,是喜事,你胆敢在王府里落一滴血,本王与你不会善罢甘休。” 苏长澜的刀在话音未落地前就被穆能夺去,他轻轻一丢,高声道:“谁敢伤人落一滴血,就是与我穆能过不去,今日就别想走出九王府。” 高声吓得树枝上小憩的飞鸟,惊得扑腾着翅膀飞去,角落里赶来的穆凉亦不敢上前,她匆匆吩咐婢女几件事,继续旁观。 王府几道门都被人看守着,但翻墙是可出去的,林然翻了数次墙后,小厮都知晓哪里的墙角最好翻。 穆能一声高喊后,金吾卫都不敢放肆,苏长澜也甚为憋屈,她手中无证据,也不好得罪穆能,吩咐道:“不可动刀。” 酒醉的人也早就吓醒了,知晓事情败露后,认命地跟着金吾卫离开,对穆能投去歉疚的眼神。 事情如何败露,穆能也懒得去想,毕竟他未曾参与,他看着满目狼藉的庭院,颇为苦恼。 这明日来迎亲,他脸都丢光了。 花厅里剩下的人大气都不敢喘,极为后悔今日来赴宴,期盼着苏长澜赶紧离去。 苏长澜却迟迟不走,捡起自己的刀,看着穆能:“劳烦王爷与下官走一趟。” “陛下有抓本王的圣旨了?”穆能眯着眼睛去看她,带着讽刺,就像在看跳梁小丑一般。 苏长澜道:“陛下若下旨,您可就无翻身的余地了,有些人是为赴您的邀请来入洛阳城,您难道心里没有数?” “一件亲事筹备了十五年,我心里自然有数,我如果走了,明日迎亲怎么办?” “无妨,亲事延后几日就成。”苏长澜得意道。 穆能不应:“你让我延后就延后,你是黄道吉日?还是说黄道吉日是你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