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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臣都在暗骂新帝昏庸,也无人在意究竟是何人屠杀赵府满门。 消息传不进宫里,林然一无所知,天气渐凉,宫人来给她量体裁衣做秋衣。 比起回洛阳时的一双小短腿,彼时双腿修长,身材高挑,到底像了信阳,她对着铜镜时,看到那双眉眼,就想起乔琇来,那日的带笑的眸子,总觉得有其他的含义。 算了算,她有数日未曾看见贤妃了,可惜无法脱身,不然可去看看。 外间起了冷风,她坐在榻上,凝视殿外萧索之色,心中想了一计,唤来宫人:“来了宫里数日,未曾见过皇后,她是何模样?” 宫人都是新帝派来的,对她的问话都带着谨慎,这么多时日来的相处,也习惯她的沉默寡言,今日陡然听闻她问皇后,不觉一怔。 林然淡笑,笑意温和,纯良无害,道:“我就是随口问问罢了,你莫要紧张。” “皇后娘娘不爱出门,因此你就少见。”宫人垂首回答。 “那我那日见到的是哪位娘娘,琴声好听,莫不是伶人提拔上来的?”林然故作不解,那日进亭说话,伺候的宫人都站在了数步外,是听不到她们谈话的。 宫人回想一番,低声道:“那是贤妃娘娘,跟着陛下多年,生下一位公主。” “贤妃娘娘啊。”林然作势惊叹一声,夸赞道:“她琴声好听,好似身体不大好,也不知能不能再听她谈一曲。” “贤妃娘娘多病,近日染恙,未曾出宫。”宫人挑着话说,只说染恙。 林然眼皮子一跳,紧紧抿着唇角,“那就可惜了,她病情可严重?” 宫人沉默,寂静须臾后,才回答:“奴也不知。” 林然见他晦深莫测之色,就没有再问。 再问也问不出名堂来,端坐许久后,她起步去殿外走走,心里极为不安,走出殿门时,见殿外一棵梧桐树。 闲来无事,她爬上去坐在枝头上,宫人吓得不行,她却晃悠着双腿,瞧清墙外之色后,她依靠着枝头躺下,下面宫人惊得站成一排。 风凉,暮色四合,她才翻下树,晚间照常用膳。 梳洗后,宫人退了出去。 枯燥的一日,就这么过去了。 亥时后,忽起几声蝉鸣,榻上的人睁开眼睛,翻身爬起来,走至窗下,敲了三下窗户。 几息后,外间响起三声蝉鸣,她打开窗户,外间的人丢进一件宫人的宫装,她迅速换好,翻出窗户。 王简在外接应她,避开廊下守着的人,两人一道出宫。 多日来,林然极为安分,守着她的宫人就渐渐放心,万籁俱寂之时,都不会想到林然会翻窗出来。 王简在前行走,今日恰好是他当值,见到林然站在树头,就知发生事情,忙来接应。他是金吾卫,不好往后宫走去,指着一名宫人带路,自己在林然寝宫外守着,防止有意外发生。 林然对贤妃的孤注一掷甚为奇怪,听闻她染恙,大致猜到了什么,急迫想见她一面。 深夜时,万家灯火都已熄灭,唯独贤妃寝殿里灯火通明,如同白昼。 林然在殿外止步,见到亮堂之色后,心中的猜想更为深了些,在殿外徘徊时见到时常替贤妃传话的宫人,疾步上前,将人拉入暗处。 小宫人明秀识得林然,猛地被抓住,惊得踢蹬着双腿,见到林然迷糊的脸型后才安静下来。 她安静,林然就松开手,说明来意:“我想见贤妃。” “贤妃、她不太好。”明秀说话带着哭音,抹了抹眼泪,引着林然入殿。 许是恰巧,贤妃醒着了。 林然换了一身宫人的装束,发间两朵粉色绢花,秀气昳丽,纤腰楚楚,比起往日里的宽袍要好看得多。 贤妃浑浊的眸子里闪过那人的样貌来,心中激动,抵唇轻咳,心累地闭上眼睛:“你比她多情。”至少还来看看她,当年她嫁新帝时,洛郡主都未曾露面。 五字道出她多年的绝望,洛卿当年看她时,从眼神到神色都是波澜不惊,她无声一笑:“可我不悔。” 林然不知该说什么来,见她唇色白如纸,看人时的眼神也带着迷离,心终究有丝动容,可她对当年之事丝毫不知,如何劝? 总不能说洛郡主对你尚有情意,这番话如何都是不能说,凭着贤妃的聪慧,也不信这虚妄之言。她顿了许久,贤妃忽而向她招手:“你过来,我瞧瞧。” 林然站着不动,她撑着榻沿的手晃了晃,语气柔软几分:“你过来,可好?” 语气温软,与那日初始的琴声很像,林然鬼使神差地动了动脚步,走到榻前,欲跪下时,贤妃摇首:“莫跪,你非阿辞,跪我做甚。” 林然不跪了,坐在踏板上,贤妃的手落在她的额头,冰冷如冰,她不禁叹息,贤妃怕是时日不久了。 “娘娘莫要忘了还有晚辞姑娘。”她出声劝解。 贤妃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手却稳稳地沿着额头而下,落再眉眼上,眸色生辉,凄惨一笑:“她得信阳照拂,好过陪伴我。” 并非她狠心,而是新帝无法坐稳皇位,只要她的女儿跟着信阳征战,等信阳问鼎江山时,她总有几分功绩,好过不受宠的公主好。 且她时日不久,何必害了晚辞。 林然默然,震惊她竟早有准备,将陈晚辞的未来都安排妥当了,可见对信阳殿外也未必就是明面上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