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沈威风能屈能伸,再加上一种“反正没人知道这副怂样是沈奉雪”的破罐子破摔心理作祟,他一跺爪,一狠心,软软地“啾”了一声,蹦到了牧谪手边,轻轻地伸出完好的翅膀抚了牧谪的手背一下。 牧谪低眸看他。 沈顾容:“啾啾啾。” 卖乖啾完后,他又蹦到了银剪刀旁边,一伸爪子,把剪刀奋力地蹬到了地上,乖巧地看着牧谪。 牧谪:“……” 作者有话要说: 能屈能伸沈顾容。 第19章 胆大包天 牧谪也就吓吓他,见他竟然真的乖了,突然偏头笑了一声。 因为无人在,他的笑没有飞快收敛,眼尾漾着笑意,顺带着连脸上的胎记也顺眼了些。 牧谪心情不错,将问离索要的稻谷用药杵一点点碾碎,又准备了些水放到沈顾容旁边。 沈顾容方才闹了一通,原本辟谷的身体竟然有些饿了,他嫌弃地看着那碎成渣的稻谷,蹦到盛水的瓷杯旁啄了几口。 牧谪:“不吃这个吗?这是灵稻。” 沈顾容:“啾。” 他又不是真鸟,就算饿死也不吃这种谷子。 沈顾容身心俱疲,啄了几口水就蹦回了小盒子里,伸着爪子给自己盖好小被子,打算继续装死。 太丢人了。 沈顾容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以至于他连怎么回泛绛居正院的念头都没动,浑身疲惫只想睡觉。 一晚上,沈顾容做了好几个噩梦,爪子一直在乱蹬乱踹。 翌日晨钟响起,牧谪早早起床,洗漱完后往书案上一瞧,却没发现红团子的身影。 牧谪忙满屋子找。 窗户和门都关着,沈顾容没可能飞出去。 找了半天,牧谪才在高高的书架顶上找到了睡得爪子朝天的沈顾容。 牧谪沉默了一下,踩着凳子把他捧了下来。 沈顾容翅膀受伤不能动,也不知道是怎么爬到书架上面去的。 晨钟的声音,加上被牧谪吵醒,睡懵了的沈顾容又开始自己闹觉。 「顾容起床吧。」 「不起,不想起。」 牧谪听到掌心的小鸟一串软声啼叫,一低头就发现他正张着尖喙打哈欠,粉色的舌尖都露出来了。 将昨日的谷子放到盒子旁,牧谪摸摸他的头:“我去上早课了,饿了别忘记吃点东西。” 沈顾容本来在打哈欠,迷迷瞪瞪听到这个立刻清醒了,忙蹦出来叼住了牧谪的袖子,急切叫了两声。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今日的早课正是奚孤行的静心课。 救命啊掌教师兄! 牧谪并不懂他心中的小盘算,看到他拦自己还以为是舍不得自己,一向冷冰冰的脸上有些温和。 “你想跟着我?” 沈顾容拼命点头。 牧谪稚嫩的小脸上浮现一抹罕见的笑容,他捧着沈顾容,说:“好。” 说着,他将沈顾容塞到了自己的前襟里,只留一个小脑袋在外面透气。 沈顾容仰着头看他,觉得自己这个徒儿性子倒是温和,对一只灵兽都这般有耐心。 牧谪拿好书,把门关上去叫虞星河起床前去上早课。 雨已经停了,一碧如洗的天空一群麻雀叽叽喳喳地飞过去,牧谪仰头看了一眼。 牧谪还没入离人峰时,住在偏僻村落里塌了半边的土房里,每逢下雨时他总会比墙先湿透。 自他有记忆起便是人人喊打寄人篱下,仅仅只是为了活着就拼尽了全力。 在那几乎麻木的时日里,有只小麻雀在雨中慌乱地撞到了他身上,躲在他膝盖下瑟瑟发抖地寻求庇护。 小小的牧谪从未得到过这样被需要着的温情,愣了半天,才轻轻地张开手挡在麻雀身上,为它挡去所有风雨。 牧谪垂眸看着趴在自己衣襟边上打瞌睡的小肥鸟,突然笑了笑。 虞星河起得晚了,被牧谪叫醒啊啊啊一串尖叫着穿衣服洗漱,牧谪懒得等他,和他说了声便先走了。 去长赢山的路上,沈顾容本来舒舒服服窝在牧谪衣襟里小憩,但是脑子里不知道哪来的本能,他窝了没一会突然勾着爪子扒着牧谪的衣服往他肩上爬。 牧谪:“……” 牧谪奇怪地看着他,也没制止,还怕他爪子抓不稳会摔下来,双手在下面接着。 沈顾容迷迷瞪瞪地爬到了牧谪肩上,找了个位置继续窝好后他才反应过来,疑惑地“啾”了一声。 牧谪昨日也看了不少灵兽志异,知道大部分鸟类灵兽会本能攀高,喜欢往高处走才有安全感,心想这只小鸟八成也是如此,要不然早上起来也不会在书架上寻到他了。 走过索桥,沈顾容已经抓着牧谪的头发爬到了他的头顶,最后还用两只爪子抓紧牧谪的丸子头,居高临下,一览众山小。 牧谪被抓乱头发也不生气,任由他在自己脑袋上闹腾。 沈顾容觉得自家小徒儿脾气真好,奖励似的低头啄了啄他的额头。 等到牧谪过了索桥,沈顾容已经把整个身子钻到了牧谪披散的头发里,只隐约露出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捉迷藏似的。 牧谪还没走到知白堂,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叫他。 “牧谪。” 牧谪抬头看去,离索一身常服,正摇着扇子冲他笑。 牧谪忙跑过去:“离索师兄。” 离索熟练地摸他的头:“星河怎么没有一起来?今日师兄带你们下山……” 他还没说完,掌心突然有种诡异的触感,吓得离索立刻把手缩了回去。 沈顾容从牧谪墨发里露出一个小脑袋,疑惑地“啾”了一声。 离索松了一口气:“这是?” 牧谪摸索着把沈顾容捧下来拿给离索看:“我正想问问师兄这是什么灵兽?我前日查了灵兽志异,没找到和它一样的。” 离索打量着那鲜艳的红团子,迟疑道:“看着像是火灵兽,但火灵兽一般体型较大,且……没那么肥。” 沈顾容:“……” 你才肥! 沈顾容怒目瞪他。 离索:“哎!奇了,它在瞪我?这么小难道就已开了神智吗?” 牧谪想了想,迟疑地点头:“好像是。” 看样子连离索也不认识,牧谪也没多问,把气得啾啾扑扇翅膀要去啄离索的毛球塞到衣襟里。 “刚才师兄说什么?今日下山?不上早课了吗?” 离索一笑,把扇子一合:“对啊,今日圣君闭关,师尊好像有要事去忙。正巧山下花朝节今日开始,师兄带你们去涨涨见识。” 牧谪微怔:“师尊……又闭关了?” 离索神色古怪地看着他,怀疑这个小师弟是不是被沈奉雪虐出毛病来了,怎么圣君闭关不折腾他了,他倒像是失望了似的? “别多想了。”离索揉了揉牧谪的脑袋,柔声说,“难得下山一趟,师兄带你们去玩——去吧,换身衣裳,叫上星河一起去。” 牧谪抿唇轻笑了一下,微微颔首转身去叫虞星河了。 沈顾容在一旁看得酸溜溜的。 牧谪在他面前从来就没有这般笑过,哪怕自己救了他这么多回,最多不过得个中规中矩的道谢,连撒个娇都没有过。 沈顾容哼他,蹦到他头顶无理取闹地拿爪子薅他头发。 牧谪:“……” 牧谪不知道他又发了什么疯,不过也不疼,就任由他在那蹦。 沈顾容拔草似的狂拔了一会头发,不怎么大的脑仁才突然反应过来。 ——今日没有早课,也就是说……他见不到奚孤行。 沈顾容爪子一僵,整个身子直挺挺地滚了下来,被牧谪眼疾手快接在手里。 看到沈顾容又像之前那样双目呆滞,开始神游装死了,牧谪叹了一口气,把他塞到了衣襟里,去寻虞星河。 没一会,虞星河急急忙忙地迎面跑来。 他起得太晚,连长发都没束,披头散发像是小疯子似的跑过来,一边跑一边拿手捋头发,嘴里还叼着一根发带。 “要迟到了!”虞星河风风火火地跑来,眼泪汪汪,“师尊一定觉得星河是坏孩子……” 他跑过索桥,被等在一旁的牧谪一把拽住了手臂。 虞星河惊慌地看着他:“牧谪,早课开始了吗?” 牧谪言简意赅:“师尊闭关,今日没有早课,离索师兄打算带我们去山下玩。” 虞星河气喘吁吁,愣了好半天才松了一口气,拍了拍小胸脯,小声嘟囔:“吓坏我了……” 牧谪懒得看他犯蠢,拽着他回去把书放下,换了身常服,跟着离索下山玩。 泛绛居莲花湖,白鹤正立在水面上啄鱼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