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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一的的工钱已经许久没付了。”奚鹤卿像是威胁,“我是不会替你收烂摊子的。” 夜色里,朝都家户中传来贺岁的声音,可独独没有他期盼的那一缕。 “对了,还有一件事要与你说。” “我好像,有些喜欢你。” 奚鹤卿眼里有些湿,风里留下细微的哽咽,他话里撑着的凉意淡下来,化成一团揉不开的思绪。 他没刻意压低声音,声调便柔和清澈到了极致。 “你若醒来,可会怪我这样的心思?” 可能容忍我,以残败之躯,却恋慕你,这样肮脏的心思。 我不期望你能给我相等的感情,可我只求你能睁开眼睛。 看我一眼。 新年伊始,八岁的傀儡皇帝自叹德行不足以治理国家,三次强调能者上位。 放眼满朝,这能者,指的自然是风贤。 二月初,风贤百般退却后,无奈登基为帝。 新帝改国号‘卫’,颁新政,废二司制,并令沈相辅国,立沈家长女素薇为中宫皇后。 自此,衍朝彻底覆灭。 二月末,奚鹤卿向新帝请辞,远赴蓬莱。 二月末的蓬莱,正是好时节。 “主上说这偃月楼唯一的要求就是舒适,舒适你懂不懂呀。”兰壶揪着鸣金的耳朵,嚷嚷着说,“你看看你拿着的这些摆件,不是金就是银,真是跟你的名字一样,俗气死了!” 鸣金哄着她,脸上笑得像朵花,“是是是,我这就换这就换?” 鸣金自觉自己跟正常男人比,终归是矮了一截,是以自从兰壶跟了他,鸣金对她的话基本照单全收。 一旁的明银看着这装饰清丽的殿宇不禁嘀咕,“这么久了,夫人也还没醒来,你说她还会醒么?” “呸呸呸。”鸣铜过去抽鸣银的脑袋,发出“啪——”的一声。 “你是不是疯了?你这话要是被主上听到,非扒了你的皮子给咕噜做衣裳!” 谁也不能在奚鹤卿面前提半点这些的。 兰壶听了这话虽然是难过,但她也有同样的忧虑。 这么久卷耳都未醒,也不知道还能不能...... 兰壶抬头看着这座小楼,托着腮沉沉叹了口气。 这偃月楼的每一处都是奚鹤卿细细雕琢过的,每一个地方都是他的心血。 可若仔细看,边边角角,全是卷耳的喜好。 蓬莱一处小楼内,奚鹤卿正温柔地给身旁的人挽发。 她昏迷了太久,脸瘦成了巴掌大小,奚鹤卿虽然每日吩咐人准备许多滋养补品喂给她喝,可到底有些杯水车薪。 从前缎子一样的长发也有些枯,奚鹤卿的眸光有一瞬的放空,又重新聚焦在她苍白的脸上。 “卷卷,偃月楼快建好了,等你醒了我们便搬进去。” “不知你会不会喜欢。” “城南的芍药都开了,上巳节也快到了。” “你的水果铺子,我留给了水一兄弟两个,也不知你醒来会不会怪我自作主张。”他神色温柔,想到这又笑了笑,“知你爱吃果子,我便存了许多,如今冬日里也可让你尝个够的。” “可这果子不能多吃,我知你惯来不喜那套不食不时的规矩,你答应我,只尝个新鲜便好,嗯?” 鸦黑发间只带了两只碧玉簪,奚鹤卿看了一会儿她的睡颜,情不自禁地凑近。 在触到她唇瓣的前一刻,奚鹤卿停下。 哪怕她睡着,他依旧不敢冒犯。 那个很温柔的吻落在她的脸颊上,温柔缱绻,带着十二万分的珍惜与爱恋。 奚鹤卿闭眼,感受着胸腔内撕扯的疼。 蓬莱的天暖的早,偃月楼建成后,卷耳依旧没醒。 奚鹤卿像是不在意,挑了个日子,便带着卷耳住了进去。 近几个月来,从年末的大雪,除夕的烟火,一直到二月的春风,卷耳虽未清醒,可这些,她都实实在在体会过。 只因为奚鹤卿几乎走到哪儿都要抱着她。 鸣金几人最近常能看到的场景,便是奚鹤卿抱着卷耳,卷耳身上趴着只猫。 蓬莱易国为郡,如今是卫朝的辖郡,当地百姓也算安居乐业,如今国仇已报,当年蓬莱的旧部所剩无几,心结解开,也就各种散去了。 为了防止奚鹤卿哪一天脑子一闪又想夺权,风贤并未给奚鹤卿兵权,他们二人虽是合作过,但到底连朋友也算不上。 可奚鹤卿倒是不在意,他手里握着这些年产业的盈余,过的也算自在。 “主上,这黑甲瞧着是快要建成了?” 鸣金两眼放光的盯着眼前的大船。 那船身高大如楼,首尾高昂,船桅高悬,仿佛夹杂着巨浪里的咸腥味,只瞧一眼,便让人想象出航行在海上的波澜壮阔之感。 若仔细看,便能看出上面更多的精致来,鸣金听闻,这船曾是蓬莱的战船。船高三层,每一层都有其用途。 甲板一层上面摆着许多珍贵花草,甚至奚鹤卿命人在上面装了许多小的亭台楼阁,若不注意下面蔚蓝海水,仿佛是搬了一座宅院上去。 二层是供下人居住的地方,此外也做储备粮食之用,里面甚至还有许多备用的小船与马车。最上一层便是奚鹤卿与卷耳安排的住所。 此外,因着海上缺饮用的水,最底下一层便储备了许多冷泉水,存量足矣维持巨船在海上航行半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