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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昭:……装得就跟真的似的, 你忘了你跟金山寺和尚签的互不伤害契约了吗? 谭昭知道内情, 黄袍道人却不知, 他又惊又怕, 直喊道:“人妖有别, 这树妖混居人间,与凡人结合生下妖孽,又对村民施展妖法, 罪无可恕,贫道不过是替天行道,道长与妖孽为伍,何以对得起天地!” 谭昭听罢,忽然一楞,低声道:“是我太过想当然了。” 人与妖之间,原本就带着天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黄袍道人其实没有做错什么,他只是在做这天底下绝大部分道人都在做的事情。 不过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罢了。 “你说什么?” 谭昭摇了摇头,才道:“没说什么,只是……突然很想教人做人而已。” 他这人,一向不会做随大流的事情,人做人该做的事情,妖做妖该做的事情 ,鬼做鬼该做的事情,可到底该做什么,还得他自己说了算。 “你们要对贫道做什么!” 小青默默地替这个凡人点了一根蜡烛,这人到了夏天无手上,恐怕……是好不了了。 回到永济堂,已经是中午时分。 范梦华来寻他的时候,白素贞就已将容尧和凡女小福提前接到了永济堂,等谭昭回到永济堂,就看到临时病房里躺了两只妖。 一只当然是白兔妖屠小小,情况和他离开前差不多,另一只就是树妖容尧,因为黄袍道人的“火烧孽婴”,失却了一半的精元,可也不至于……这么惨吧? 还有,屠小小的血脉之力呢? 谭昭的疑问全摆在脸上,白素贞适时将身后挡住的地方让出来,神奇的一幕展现在了谭昭眼前。 “她……” “我们找到他们的时候,她就是这个样子了。” 谭昭难得的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表达自己的心情,小福娘子身上大面积全是烧伤,利害部分的烧伤,显然已经被容尧治疗过了,但更多地方…… 谭昭惊恐地发现:“屠小小的血脉之力在她身上!” 所以,这才是范梦华觉得难办的点,倘若东西在容尧身上,“杀妖取卵”这种事情,说不定他还真做得出来,可东西在一个重伤的凡人身上。 按照基本法,凡人的身躯根本无法承受妖族先天的血脉之力,可巧就巧在,容尧曾经作过一会死,将自己精纯的草木精元注入过小福娘子的体内,后来又是谭昭和法海合力将这股精元平息,虽说小福身体没有吸收多少,但绝对也是获益无穷。 一系列的阴差阳错,导致小福娘子也能融合妖族部分的血脉之力。不过凡人的身躯,到底不能容纳太多,所以这剩下的一部分—— “这是什么?!”今天,感觉是要把他一年份的惊讶全都用光。 “是草木之灵。”白素贞给出了她的判断。 草木之灵?谭昭忽然福至心灵,他想到了昨夜山中那只山灵,其实他早前就问过容尧,这分裂下来的婴孩并无灵智,他要如何办,容尧说他早想好了法子,如今想来,莫不是……真是一个“天才”的想法。 先天的草木之灵,是没有身躯的,容尧赋予了它身躯,就是父亲一样的存在。 谭昭望向小福娘子,或许……也还用了她的血,他原本只是顺心而为,随手帮妖,却没想到会引出这么一系列的事端。 他替容尧圆了谎,让他们成了“三口之家”,幸福安乐没多久,就遇上了黄袍道人的搅局,黄袍道人道法不高,便“指点”村民也就是小福的娘将容尧夫妇引开,先对小孩下手,半路容尧发觉,带着小福到了广场。 小福一下冲进了火力,容尧此时半身被烧毁,修为锐减,又要与黄袍道人斗法,稍一顾及不到,就让小福娘子出了事,容尧发疯,拼着最后的力气带着小福娘子离开。 然后,才有了屠小小的血脉之力“被夺”,才有了这么一遭。 这么一想,就像是……天命一样,冥冥之中,有一只手推动着所有人向前,谭昭又坐回了轮椅上,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他看了一眼屠小小,又看了一眼容尧夫妇,天命啊天命,他还就不信命了! “白姑娘,还请你往城西山林走一趟。” 白素贞看了一眼屠小小,又看了一眼夏天无,她对人类自然有警戒,但倘若是此人,她倒是不怕信上一回:“好,我去。” “带上小青吧。” 白素贞点头,表示明白。 这一溜躺了三个,范梦华站在屠小小面前,他脸上神色莫名,双手一时紧一时松,心里显然带着起起落落的挣扎,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夏天无开口,他终于还是没忍住,倒也不是什么催促的话:“其实,我很庆幸能遇上她。” “我那时候,其实有想过死,不过只是一瞬,她是我最好的伙伴,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我却利用了她,在这段关系里,是我先走错的,她是只好妖,不管是报恩还是其他,她都做得很好。” 谭昭明白此时,他只需要倾听,而不是开口安慰或者是其他。 “是我,是我‘引诱’了她,让她步步走到了现在,是我的错。”范梦华闭上眼睛,终于将一直缠绕在舌尖的话说了出口。 “不——不是,范郎的错!” 关键时刻,屠小小竟然醒了过来,又或者,她只是不想醒来,不是不能。与上一次见到时的落寞不甘不同,现在的屠小小整个人沉稳异常:“我都懂,范郎,我活了九百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