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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我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谢诏立刻放心了,身上的疼痛逐渐回笼,他疼得龇牙咧嘴,倒也没影响他说话:“高兄,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京城什么时候还有这种地方了? 谭昭抬头逡巡了一遍四周,眼睛里带出了几丝玩味:“你猜?” 谢诏表示猜不到。 “顺天府牢里。”谭昭也不强迫人,立刻揭晓了谜题。 谢诏惊得扯到了伤口:“这怎么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黑衣人依然提着刀站在白浚不远处,谭昭时刻警惕着,说出来的话倒是不太正经:“就像你告诉公主的那样,有时候眼睛是会骗人的。” 谭昭也没想到幕后之人这么迫不及待,谢诏还没判决就直接在牢里动手了,这种幻阵虽然看到的景物都是幻觉,但所受的伤却是真真切切的。 所以如果谢诏在幻阵中被杀,就是真的死了。 谢诏依旧一脸难以置信,他脚下的石头如此的真实,这怎么可能是假的?! 就在怔楞间,他想起了一件事,关于张家大小国舅的。 当初张家也曾大祸临头,倘若不是证人突然离奇死在狱中,案件也不会不了了之。听他爹说,当初很多朝臣都支持彻查,但查来查去,证人就是惊骇而亡的。 他忽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幸好你是个好人。”谢诏感慨地开口,语气里是显而易见的庆幸。 好人吗?谭昭不知道自己称不称得上,不过被人称赞总归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不过有时候人太好,是会被人欺负的。 谭昭在看黑衣人,准确地来说是看黑衣人卡在身体外面的灵魂。 一个人的灵魂可以说是人最脆弱也最坚韧的存在,它能一直投入轮回,却也非常容易受到损伤,且灵魂的损伤一向是不可逆的。 人间,并不适合灵体的生存,从前作为普通人的谭昭不知道,但现在他却是知道的。 半个灵魂一直卡在身体外面,没有身体的庇护,这样对灵魂的消耗实在太大了。并且一半灵魂还在撕扯身体,谭昭想不出到底是哪个“天才”这么丧病。 杀人不过头点地。 “你在看什么?” 谭昭转头:“你想看吗?” 谢诏不明就里,他下意识地要摇头,然后就听到了自己斩钉截铁的声音:“想!” “如你所愿。” 谢诏只觉得眼前一亮,随后整个空间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最令他惊惧的是—— “!!!!!!” 谢诏抱头逃避。 “放心,他应该还算是人的,唔,应该是。”谭昭“安慰”道。 谢诏听了更加害怕了。 白浚正在突破,谭昭自然不急着破阵,里面的人不想出去,外头的人没有带领也进不来,谢诏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手上的伤口都结痂了,一直闭目的白浚终于醒了过来。 “师傅,你……” 既然入了道,白浚自然也能看到了,他看到了一张完全陌生的脸,而脸的旁边,是半张熟悉却略带扭曲的脸。 “阿浚,你很好。” 白浚是个冷面人,工作的时候就像一个精密的仪器一样,很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此时此刻他却连拿刀的手都在颤抖,他甚至有些无助地看了一眼高中元。 或许是祈盼能有什么奇迹,又或许是……可能连白浚自己都说不清。 “师傅很高兴。” 一对久违的师徒忽然碰面,场景有点儿糟糕,情况更是糟糕,甚至可能连人都有点糟糕,但糟糕到极点,总归是会有一点点喜事的。 “师傅,我……” 同白浚声音一起响起的,还有谭昭难得正经的声音:“白浚,你师父他不想活了。” 谢诏:……为什么突然气氛就变得不太正经了?! 里面气氛因为一句话而莫名和缓,外头却已经没人关注小小的顺天府了。 今年开春格外地严寒,土地都还未解冻,到了皇帝祭祀祖庙、保佑苍生的日子,朱厚熜即便再叛逆也会走一趟流程。 钦天监算的吉日,当日风和日丽,倒是难得地没那么寒。 朱厚熜按照礼部的章程祭祀敬拜天地,仪式走到最后一步,突然间乌云大作,狂风卷地,甚至连土地都摇晃了起来。 地动,是地动! 有人开始喊皇帝不仁,有人开始喊呼叫,有人急着逃命,场面混乱得不能看。 朱厚熜就站在高台上俯瞰,居然有点儿慌张都没有,他身穿一身冕服,笨重又华丽,直到被人用剑架在脖子上,都依旧闲适得像是春游一样。 “有人同朕说过,弑君的罪孽,很少有人能承担得起。” 天坛上,乱得像一锅粥。 好在锦衣卫的凶名还是非常有效果的,等到锦衣卫将情形控制下来,所有刚刚死里逃生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把帝皇弄丢了。 所有人都开始惊恐,锦衣卫更是全员出动,帝皇失踪是大事,且又不能大张旗鼓地找,内阁和顾命大臣通宵讨论,但人该找不到还是找不到。 如果,仅仅是如果,嘉靖帝遭遇了不测,那谁能继承皇位? 丽嫔娘娘肚子里的孩子太小了,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就算乐观点是个皇子,要等长大,还要十几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