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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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持派力赞冯师延心怀热血投身冷门行业,可不是谁都有一份农学情怀,尤家做餐饮起家,后发展起食品产业,冯师延以后就是尤氏集团原材料的供应商。 中立派笑而不语,反对派冷面相对。 冯师延和尤晏相携挨桌敬酒,转一圈回来,尤晏一张脸比冯师延的还红,人还没倒,步伐和眼神好像有点飘。 舒静枫耳语提醒冯师延,尤晏不堪酒力,差不多到顶了。 尤晏偏还转到江笑雯身边,自己那杯酒有点少,倒酒的人不知往哪去了,他直接换过冯师延那杯。 尤晏举杯敬江笑雯,“来,雯雯,姐夫敬你一杯,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一个十九岁的男孩,当着长辈的面,自称一个同龄人的姐夫,语气老成,面容青涩未褪,场面说不出的怪异。 舒静枫哭笑不得,暗赞尤晏这招够狠,出刀便要砍断江笑雯多年单相思。 江笑雯胸口起伏,一时没接茬。 尤琼瑛打圆场道:“都是同龄人,直接称呼名字就是,没必要这么刻意。” 尤晏口齿依旧清晰,“这不叫刻意,是严谨,就像延延刚才也喊您一声姑姑一样。” 尤琼瑛彻底没话说。 江笑雯一声不吭,端起酒杯,跟尤晏匆匆一碰,那声“姐夫”却始终别扭在嘴里。 尤晏仰头一饮而尽,端着空杯走到半路,想起落下的东西似的,捡起冯师延的手一起回座位。 这场订婚宴圆满结束。 “新房”在同小区尤晏名下的别墅。 尤晏喝过冯师延端来的醒酒茶,两人相对坐在沙发上放空,不开电视,也不玩手机。 隔着一张茶几,冯师延开口如同谈判。 “关于订婚宴开席前的‘自由’提议,我还有两个细化要求。” 尤晏似觉可笑,嗤一声:“您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 冯师延说:“应该不可以,需求讲究先决条件,得对方同意才能有后续。” 尤晏欠身长臂一伸,作出请讲的手势。 冯师延说:“第一,为了彼此健康着想,你我需要先进行体检。” 尤晏脑袋枕上靠背,目视天花板,懒懒唔一声。 “第二,任何时候涉及黏膜接触,都需要做好保护措施。” 尤晏发出一个气音,像应答也像嘲讽。 明明一件挺感性诱惑的事,被冯师延端上台面研讨,似乎变得专业而枯燥,甚至点点了无生趣。 不过,冯师延的严谨令他刮目相看,人体的黏膜可不局限那一处。想到所有黏膜的组合,思维发散,“感性诱惑”又意外回归到那件事上。 尤晏打心底佩服冯师延。 他犹如设定程序的机器人,缓缓比出ok。 “都听您的。” 本来还想用“老婆大人”结尾戏谑她,但稚嫩的肩膀不屑挑起这四个字的意义,转口变成—— “冯女士说的都对。” “多谢配合。” “……” 冯师延上楼卸妆,尤晏不久也上来,刚进门口,梳妆台边人忽然从镜子中盯着他。 尤晏警觉,“又有什么事?”冯师延只会在有话要说时注视他。 冯师延说:“你会摘隐形眼镜吗?我第一次戴,不太敢摘。” 冯女士日常谦谨严肃,行事风格冰冷生硬,乍然袒露出弱点,顷刻多了那么一丝人的味道。 尤晏走至近旁,台上手机定格在一个教学短视频上:如何取下隐形眼镜。 “抬头,睁眼。” 冯师延照做,初次佩戴隐形眼镜多有不适,眼神略带迷惘。 这一丝迷惘让她显得脆弱,令尤晏想起雌鸟归巢时引颈嗷嗷待哺的雏鸟。 他不由笑出声。 冯师延问:“笑什么?” 尤晏再度重复刚才指令,弯下腰凑近她。 人太高,有点费脖子。 “还是你站起来吧。” 冯师延果然只到他锁骨,矮整整一个头。 指尖刚要触及隐形眼镜,冯师延羽睫微颤,反射性抵抗异物侵入。 尤晏:“……你别眨眼。” 冯师延:“我如果能控制住,就不用你帮忙了。” 尤晏:“……配合点,就一秒钟。” 修长的两指镊子似的,上下捺开冯师延眼睑,另一手飞速水面拈花瓣,隐形眼镜出现在他指尖上。 “这不出来了吗?” 冯师延端祥着还回来的镜片,自言自语:“原来这么简单……” 尤晏:“另一边。” 冯师延收起隐形眼镜,梳妆台也拾掇好。 “今晚我睡客房,我不太习惯跟人在同一间屋里睡。” 尤晏没料到先被拐弯抹角嫌弃,起了逗弄之心,轻扣住她手腕。 “这么美好的一个夜晚,分开睡不太合适吧?” 冯师延一双眼无波无欲,“一来体检没做,不清楚彼此身体状况;二来我看过相关研究,男性酒后性|能力打折,甚至——” 尤晏松开她,一本正经的话语如同舀进在清粥里的一勺辣子,胃炎病人无法消受。 冯师延抚弄手腕,残留的热度如一只镯子套在那里,“其实因为我在冯家和学校都住上下铺,一直没有私人空间,对同住有些抗拒。” 尤晏怔忪一瞬,“冯家房子挺大,你怎么还得和江笑雯挤一起?” “是和保姆。” 此话一出,尤晏刚才的疑惑便有何不食rou糜之意。 漂亮的桃花眼诧然睁大,像冯师延准备给他摘隐形眼镜。 尤晏讪讪道:“哈利·波特还能有一个壁橱……” “可能因为我不需要打倒伏地魔?”冯师延笑了下,“晚安。” 尤晏洗漱好上床,仰躺许久,睡意迟迟未降。他回想冯师延和那幢别墅相关片段,中学时代仅有几次见面里,她好像从后门入内,江笑雯的生日轰趴,也未曾见过她的身影。 冯师延就像住在冯家别墅的透明幽灵。 这般想着,“幽灵”发来一条信息:「你睡了吗?」 尤晏本来问“有何贵干”,心一软,出口变成:“怎么了?” 冯女士:「你能陪我上洗手间吗,我不敢起夜。」 冯师延那冷硬形象又塌下一块,“就小女孩嘛,”尤晏心里笑着,双脚捞到人字拖穿好走出主卧,“‘幽灵’还怕黑……” 刚才他关的灯,偌大的房子乌漆墨黑,尤晏打亮走廊灯敲开客房门。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冯师延穿一套薄红睡衣,跟他身上同一款式,也不知道谁挑好送衣橱里的。 “我mama半夜在洗手间猝死,那之后我一直不敢一个人起夜。” 尤晏明明酒醒大半,这夜脑袋总是给冯师延只言片语敲得懵懵然。 这种情况下正常人应该说一句抱歉,就像上次听闻她母亲忌日一样,上回冯师延说“你又没做对不起我妈的事”,回复很莫名,竟也能巧妙化解尴尬。 尤晏吸取经验,改口道:“实在不行怎么办,难道像三岁小孩尿床?” 冯师延说:“中学时候姣姣陪我一起去,不过,我晚上一般不喝水。” 尤晏说:“您的肾还好吗?” 洗手间没几步便在眼前,冯师延进门前说:“挺好的,体检一直合格。” “好人做到底,我在这等你。” 冯师延嘴角弧度佐证尤晏前不久的猜想:果然没聊几句她脸上便会浮起淡笑。 冯师延进去一会,没听见外头动静,哎了一声。 熟悉的嗓音道:“没走。” 和闺蜜结伴上洗手间属于早年校园回忆一部分,如今同伴换成一个成年异性,感觉有点特别。但一道门阻隔,倒也没什么怪异感。 尤晏把她送回客卧门口,冯师延说晚安,尤晏跟以前送她回去一样,潦草抬抬手,不说一字。 冯师延嘴角牵动,再看一眼才进房间。 隔开一天后,冯师延和尤晏才去机构体检,两人分开行动,结束时交换报告查询码,然后尤晏乘车直赴机场。 这日五一假期最后一天,他飞回h市上学。 异地分隔,冯师延和尤晏几乎没联系,千山万水变成坚固壁垒,横亘彼此之间,阻挡非亲密关系朝夕共处可能产生的尴尬与别扭。 体检报告出来,两人均无大碍,也免去交流的必要。 六月冯师延本科毕业,问尤晏是否有空陪她参加毕业典礼,他把满满当当的课表发来,她回一句“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