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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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看来他是要一心一意走事业线了。舒凫想。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命运让他懂得放弃。 话说回来,“吓破了胆”是指…… 舒凫略一沉吟,心道: ——想当年,凌小公子被中了媚.药的公狐狸强人锁男,莫非从此落下了心理阴影? 这么一说,兜兜转转,根源还得着落在她身上。 当然,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这辈子都不可能道歉的。 若不是凌凤鸣仗势欺人,半夜破窗而入,又怎么会正好撞到萧寒衣的枪口上? 无论他因此恐同还是恐男,都怪不到舒凫这个受害人头上。 ……虽然,她一点也不像个受害人就是了。 “凌青月和她的家人,多年来一直勤加修炼,但受资质所限,效果并不理想。这次救回的鹓鶵,年纪小,修为低,也未必能帮上忙。” 司非皱着眉头,神色间有几分迷茫,“师父,你有事找鹓鶵,真的不能直接和凌山海谈吗?毕竟,他也要对付魔修……” 江雪声摇了摇头:“不行。司非,你不懂这其中因缘。” “这世上最不希望鹓鶵先祖复生之人,除了赵九歌,只怕便是凌山海了。” 谢芳年冷笑道,“当年的鹓鶵族长,可是亲口说过‘鹓鶵风骨,不在血缘,而在魂魄’,鼓励族中晚辈与异族通婚,这才壮大了鹓鶵族裔,有了如今的凌霄城。” “事实上,鹓鶵的决定并没有错。若是凌山海和他的族人愿意配合,即使血脉不纯,净化魔气也不在话下。” “但他不愿意。” 舒凫从菌汤锅里挑了一朵香菇出来,含在唇齿间慢慢咀嚼,细品香浓醇厚的口感,“因为他知道,如果鹓鶵祖先复活,决不会任由凌霄城继续横行,他的雄心也将到此为止……唔,这菌汤味道不错啊。” 一般人吃火锅,最多也就是下个鸳鸯锅。摇光峰这口锅特别大,因此一分为五,整了个色彩缤纷的“阴阳五行锅”,清汤、麻辣、菌汤、番茄、老鸭汤,一应俱全,供各人各取所需。 老鸭汤的原料“老鸭”同样是一种妖兽,下锅熬煮之前,江雪声曾经不无遗憾地感叹道: “唉,如果这锅是鸑鷟汤就好了。” 舒凫:“……” ——就算暂时找不到小紫鸭,也麻烦你正常一点好吗? 不过,就像他们先前讨论的一样,没有合适的鹓鶵后裔配合,即使找到鸑鷟也于事无补。只要小紫鸭尚在人世,时间本身并不是问题。 但是,距离江雪声苏醒,算来已有百余年光阴,鸑鷟却始终杳无音信。更早一步苏醒的谢芳年,同样对此一无所知。 他们上过天,入过地,踏遍五湖四海,甚至不惜以身犯险深入魔域,至今仍是徒劳无功。 ——除此之外,又能去哪里找呢? “还有一个地方,我们未曾踏足。” 柳如漪没有像舒凫一样沉迷于火锅、烧烤或其他精美菜肴,而是一心一意地浅啜山泉,偶尔小口品尝些灵花灵果,连口脂都没有蹭掉半点,比仙女更像仙女。 “师妹,你可知道,‘紫微仙会’是在何处举行?” ——紫微仙会。 舒凫第一次与柳如漪相遇时,就从旁人口中听说的名号。 人称“天外飞仙”,每隔百年现身一次,不论宗门,不问出身,向修仙界后辈授予传承的隐世大能,紫微仙君。 据说,百年前他为柳如漪赐名“沉璧”,柳如漪也觉得合意,便以此作为自己的道号,这才有了“沉璧君”的别名。 舒凫一心修炼,只知紫微仙会万众瞩目,满世界都为仙君的传承汲汲营营,至于仙会详情,倒是第一次从柳如漪口中听说。 “紫微仙会,先是经过两轮比试,决出名次,再由名列前茅者参加紫微仙君的‘试炼’。” 江雪声解释道,“如漪虽然在比试中拔得头筹,也参加了试炼,却没有见到仙君本人,只是获得了赐名和功法传承。” 柳如漪蹙眉:“说来奇怪。试炼是在一处秘境中举行,我明明快要抵达终点,却有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告诉我,‘仙君闭关,不见外客’,便将我打发出来了。比我更早一届的胜者,经历与我一模一样。” “再往前,好像曾有人见过仙君,说他是个不苟言笑、冷若冰霜的白发男子,一句话也不肯多应……” 江雪声补充道:“上一届紫微仙会后,如漪的修为的确突飞猛进,可见传承并非虚设。不过,我们之所以参加仙会,真正的用意,是要向紫微仙君请教一个问题。” 舒凫:“问题……?” 江雪声:“不错。据说,紫微仙会已有近两千年传承,甚至超过了凌山海的寿命。凫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舒凫一怔,随即回过神来:“你是说,当今无人知晓的鸑鷟下落,紫微仙君可能会知道?” 江雪声颔首,若有所思地偏转脸去,冷冷清清的月色在他眼中明灭,宛如风中摇曳的灯火。 “凫儿,我有预感。” 他轻声道,话语如同春雪,一出口便在夜风中消融,“这一次紫微仙会,也许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 风前灯易灭,川上月难留。 在沉重现实的罅隙中,再欢乐的筵席,再惬意的时光,也如白驹过隙一般,总会有迎来收场的一刻。 这一夜聚会散场后,江雪声说是身上沾了烟火气,要前往谷中寒潭沐浴,毫不客气地拂袖而去,抛下司非和柳如漪收拾残局。 舒凫不好意思像他一样狗,坚决拒绝了江雪声的同行邀请,留下给师兄弟和风瑾瑜帮忙。 而且,司非在席上多饮了几杯灵酒,隐约已有七八分醉意,步履蹒跚,一会儿变成人头鱼身,一会儿变成鱼头人身,一会儿又变成左半人右半鱼,直唬得风瑾瑜一愣一愣的,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干活的模样。 果然,还没到一刻钟,司非便彻底醉倒,整个儿变成了一条酒糟鱼,鱼头朝下,“噗通”一声栽入湖中,一边打着圈儿畅游,一边摇晃着鱼头引吭高歌: “摇光峰上摇光潭,摇光潭里一叶船……” 舒凫笑道:“三师兄,你换一首吧!这篇歌词,我都听你唱了二十年了。” 司非懵懵懂懂地“哦”了一声,认真清了清嗓子,乖觉地换了一首: “但使龙城飞将在,朕与将军解战袍,从此君王不早朝……” 舒凫:“…………” 她面无表情地转过脸去。 柳如漪立刻高举双手:“不是我教的,是昭云!” 在虎视眈眈的师妹面前,他求生欲极强,连珠炮似的一口气解释道: “先前你们都不在,司非一直缠着昭云追问,问你和先生、叶书生和萧铁衣是何种关系,为什么感觉与他和先生、他和叶书生不一样?他是不是被疏远了?昭云不胜其烦,就给他念了几句诗,让他自己领会……” 舒凫:“?????” ——不是,她和江雪声就算了,叶书生那也算“朕与将军解战袍”? ——那根本就是“大声问圣僧,孤王美不美”嘛! “…………” 再说另一边,谢芳年少时端庄自持,极少饮酒,要么是保温杯里泡枸杞,要么是一壶热水走天下。今夜他难得片刻开怀,没有特意用灵力化解酒意,同样带了几分朦胧的酩酊之意。 他凝视着舒凫和风瑾瑜忙碌的背影,眼睑半开半阖,忽然有几分恍惚。 “……其实,紫微仙会也好,魔域也好,你们都可以不去。” 借着这点酒意,他自言自语般低声道: “你们还年轻,只要将一切都交给长辈,就能一直留在摇光峰,度过如此无忧无虑的岁月。对你们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 舒凫清清楚楚听在耳中,心中明白谢芳年的顾虑,当下也不回头,背对着他朗声应道: “不可能的,谢前辈。‘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人生在世,本就是进亦忧,退亦忧,哪里来真正的‘无忧无虑’呢?” “若是全无半分忧虑,你便不再是你,我也不再是我了。不是吗?” 谢芳年没应声,只是一手拄着额头,满脸不耐烦地冲她挥了挥手。 ——“随你高兴吧。” 舒凫想,他应该是这么说的。 …… 将一切都料理停当后,舒凫穿林拂叶,很快便在寒潭中找到了江雪声的身影。 “先……” 她刚要开口呼唤,嗓音却硬生生地梗在了喉头。 月华如水,水天一色,满天繁星在池面上洒落细碎的银光,好似珠玉闪烁,也映照得江雪声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 “……” 他背对舒凫,从清澈寒凉的泉水中慢慢站起身来,伸手将濡湿的黑发拨到身后,秀逸挺拔的身姿宛如池上青莲,看上去竟是比司非更有一番“美人鱼”的风情。 ……这也是当然的。 毕竟,美人鱼本鱼正在摇光潭里醉醺醺地转圈圈,一边转一边高唱“朕与将军解战袍”。 不知为何,想起这个小学生级别的烂俗梗,再看看眼前这位货真价实的“朕”,舒凫耳后忽然掠过一丝微不可察、转瞬即逝的热意。 但是,那并不是错觉。 ……说不定,是因为灵酒的后劲比想象中更猛吧。 江雪声早已察觉舒凫的气息,见她久久不出声,便带着几分疑惑开口唤她: “凫儿,怎么了?” “啊?哦,没什么。我在呢。” 舒凫这才醒过神来,一时间脑海放空,为了缓解尴尬,只好没话找话地硬扯了一句,“先生,今晚月色很美。” “……是啊。不过,美的不仅是月色。” 江雪声略一愣怔,旋即反应过来她为何失神,双眼倏地弯成一双新月,笑容好似涨潮的海水一般漫过面庞。 他好像很中意舒凫难得的窘迫,在潭水中迎着月色侧转身来,也不急于整理衣装,大大方方地向她伸手。 “此去路途凶险,这样的良夜,怕是很难再有了。” 晶莹闪亮的水珠从发梢和指尖滴落,江雪声嗓音轻柔,又带着几分富有磁性的沙哑,也仿佛一滴水落在舒凫心间,激起琴音一般层层叠叠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