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到底是谁咬了我在线阅读 - 第63节

第63节

    安澜心想难道自己对画展这种场合有什么误解:[去画展啊。]

    顾砺羽竟然回答:[穿你平常的衣服就好。我在你家楼下。]

    安澜立刻走到窗口,往下一看,顾砺羽真的在等他,而且上身穿着一件简单的白t恤,下身是水洗到有点发白的牛仔裤,就是所谓的“平常的衣服”。

    安澜立刻放了心,t恤往头上一套,牛仔裤穿上,拿了手机就出门了。

    “走吧,上车。”顾砺羽把车门打开。

    安澜把脑袋探进去一看,发现车里没有司机。

    “今天,该不会是你开车吧?”

    “对,是我。”顾砺羽坐进了驾驶席。

    “你有驾照?”

    “我成年了,怎么会没有驾照?”顾砺羽反问。

    “你开车多久了?”

    “从那天你陪我过完生日开始,到现在。”顾砺羽回答。

    “天啊,你这么快就能拿到驾照?”安澜睁大了眼睛。

    顾砺羽正要启动车子,听见安澜这么说,侧过脸问:“要不要我把司机叫来?”

    意思是我看得出来你不相信我的驾驶技术。

    “不,当然不用。我的意思是……我是不是你搭的第一个人嘛!”

    “你是。”顾砺羽说完,很娴熟得发动车子。

    他驾驶平稳,减速缓慢,一点都没有新手上路的感觉——完全老司机。

    第45章 云上少年

    顾云逸的画展算是这座城市上流alpha家族讨论度最高的事情了。

    当顾砺羽将车停进了画展中心的地下停车场, 里面停着的都是豪车,但是顾砺羽停车的地方却又都是很普通的私家车。

    “我刚开始还以为这是豪车展呢。到了这里才觉得回到了人间。”安澜半开玩笑地说。

    他们左边是一辆白色的旧款大众,车门上还染着颜料;右边是一辆黑色的吉普, 吉普的后车座上放着各种画具画架。

    顾砺羽回答说:“我小叔叔和你有点像。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出生在顾家有什么了不起,交友广泛, 有名门望族, 也有这样不出名但是在他看来很有才华的画家。虽然这是他的画展,但他更多的是想让艺术界的人看到其他优秀但是默默无闻的创作者。”

    听顾砺羽这么说, 安澜对顾云逸产生了好奇。

    “我和你小叔叔可比不了。他在为艺术界做贡献, 而我只是个学生。”

    顾砺羽停在了关门的动作, 他看向安澜:“安澜,你知道蝴蝶效应的,对吧?”

    “当然知道——一只热带雨林中的蝴蝶扇动几下翅膀, 可以在两周后引起另一个遥远地方的龙卷风。”

    “是的。从我们的角度来说,一个不起眼的小问题,甚至于我们这些所谓的优质alpha觉得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其实又并不那么正常的机制,如果不加以及时地引导、调节, 可能会给我们的生活带来非常大的危害, 但如果有一个微小的机制它正向,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 将有可能会改变我们,而我们作为年轻一代具有代表性的alpha,改变我们就是改变整个机制。这将不仅仅是一场小范围的自我革命。”

    顾砺羽的神情是认真的,那双眼睛仿佛又安静地燃烧起成片的琉璃灯火, 让安澜的心绪如同海波一般轻轻起伏。

    “都不记得我们为什么忽然讨论起这个问题来了。”安澜笑着摸了摸后脑勺。

    “因为你说,你和我的小叔叔比不了。但我想告诉你, 也许你就是一只会引起巨大改变的蝴蝶。”

    安澜的心像是被什么戳了一下,血液里仿佛有微弱的电流在窜动。

    “那我尽量……让自己一直拥有翅膀。”

    “我会保护你的翅膀。”顾砺羽回答。

    不远处,有一辆车停稳了,车门打开,有人将一个轮椅放了下来,扶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坐上了轮椅。

    “是小羽啊。我就猜到小顾叔叔的画展上一定能见到你。”

    那个年轻人穿着米色的线衫和休闲裤,坐在轮椅上,但安澜也能看出来他身型修长高挑,五官俊朗中透露出一种自信。

    “韫哥,你来了。”顾砺羽点了点头。

    “不介绍一下?我还以为你和星然还有小宸比较亲近呢,他们俩我没看到,倒是有位新朋友在你的身边。”

    顾砺羽对安澜说:“安澜,这是肖韫,也是肖宸的哥哥。”

    “哦……您好。”安澜点了点头。

    他立刻反应过来了,这个人肖韫不就是肖宸的大哥吗,也是肖楠和肖宸在观山海俱乐部的更衣室里互飙信息素的起因。

    当时肖楠说肖宸能回到肖家完全是因为肖韫帮忙,而肖宸却觉得那是因为肖韫有心脏病,暗指肖韫觊觎自己的心脏。

    但真实情况是怎样的,未知全貌,安澜不予置评,也不会轻易就对刚认识的人产生偏见。

    “这是我的同学安澜。”顾砺羽说。

    “只是同学而已?”肖韫推着轮椅缓缓靠近,半仰着头仔细看着安澜,唇上弯起一抹浅笑。

    安澜笑了一下:“算是很要好的同学。”

    “哦,很要好的同学。”肖韫又看了顾砺羽一眼。

    “韫哥,你在这儿呢!”肖楠的声音传来。

    他从停车场的另一个区域快步走来,看到安澜的时候皱起了眉头,直接就问:“你怎么来了?”

    安澜直接回答:“这又不是你开的画展,我来不来关你什么事儿?”

    肖楠被梗住了,倒是肖韫回头说:“肖楠,你怎么说话呢?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世界不是以你为中心。你肯定又在外面自视过高,跟别人闹矛盾了吧?”

    “韫哥,你不知道……这家伙跟肖宸是一伙儿的!”肖楠气急了。

    “肖宸是我们同班同学。我不跟肖宸一伙儿,难道跟你一伙儿啊?”安澜反问。

    肖楠又梗住了。

    肖韫轻轻笑出声来:“安澜,你真的很有意思,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怼肖楠呢。”

    “抱歉了,没忍住。”

    “你不用道歉,肖楠就是欠怼。”肖韫说。

    这时候安澜的手腕被扣住了,顾砺羽说了声:“我先去见我小叔叔了。韫哥,一会儿见。”

    “好的。”肖韫点了点头。

    安澜就这样一直被顾砺羽拽到了电梯口,进了电梯之后,顾砺羽还扣着安澜的手腕,就像是担心安澜会走丢了一样。

    “那个就是肖韫?他为什么会坐在轮椅上?”安澜问。

    平日里,安澜对别人的事情没有那么在意。但是这个肖韫,虽然看起来温文有礼,安澜却觉得和他说话得小心翼翼。特别是他坐在轮椅上的原因,如果自己不知道,很有可能得罪他。

    “据说,是因为前段时间肖宸和他的父亲闹矛盾,负气出走。肖韫出去找肖宸,结果出了车祸。肖韫的双腿被撞伤,肖宸的肩膀受伤。”

    原来这才是肖宸肩伤的由来。

    “那么肖韫……他的腿……”

    这时候电梯门开了,顾砺羽带着安澜走了出去,低声说了句:“需要几个月的复健,应该是能站起来的。”

    肖韫真正的问题,是他的心脏。

    顾砺羽带着安澜来到画展后台的一个房间,轻轻敲了敲门,门那端传来一声“小羽?进来吧。”

    顾砺羽将门推开,就看见一个身上穿着白色褂子,褂子上都是各种颜色的年轻男人正回过头来看他们。

    他的面前是一个画板,画板上是各种颜色线条交叠而成的奇妙空间,在深沉压抑的颜色中央,有一个隐约明亮的点。

    “小叔叔,我来了。”

    顾云逸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把褂子脱下来,里面穿着一件不对称休闲衬衫还有休闲裤,一点都不像是即将去自己的画展上招待客人的样子。

    他的眉眼和顾砺羽有几分相似,只是顾云逸的显得更加爽朗,他一笑就像个邻家大哥哥。

    “这就是安澜?”顾云逸走到了安澜的面前,侧过脸打量着他,然后笑了,“果然是云上少年。”

    安澜没有见过那幅《云上少年》,但是被原作者这么评价,安澜立刻就不好意思了。

    “走吧,我们一起去画展。星然和小宸应该都到了。”

    “听起来,你小叔叔和班长还有肖宸都挺熟?”安澜靠向顾砺羽小声问。

    “小叔叔来看过我们的射击比赛。”顾砺羽回答。

    顾云逸忽然回过头来,低下眼,看了一眼安澜靠着顾砺羽说话的样子,笑了起来。

    安澜立刻直起背,和顾砺羽微微拉开距离。

    “安澜,你是第一个靠在我们小羽耳朵边上说话的人。”

    “啊……我……下次不会了。”

    “为什么不?他挺喜欢的。”顾云逸看了顾砺羽一眼。

    安澜立刻去看顾砺羽的脸,谁知道顾砺羽只是拽了一下他的手腕,说了一句:“走了。”

    顾云逸的画展占据了会展中心整整一层,每幅画都有一个展墙,形成一个蜿蜒曲折的回廊,走在其中慢慢欣赏,仿佛能看到顾云逸的思想在流动。

    安澜很喜欢这种感觉,他站在第一幅画前,出神地仰着头。

    那是一片落叶,一半已经枯萎干硬,一碰就碎。另一半却仍旧是嫩绿色的,微微弯曲,仍然保留着生机。

    “你看到了什么?”顾云逸来到安澜的身边,笑着问。

    “我吗……”安澜摸了摸鼻子,“一千个人心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看到的未必是您想要表达的。这就好比语文考试里提炼某篇文的中心思想。”

    “创作是我的自由,而感想是你的自由。当你的感想和我创作的初衷一致时,这就是所谓的知己。”顾云逸微笑着说。

    “我……看到了成长。长大就像是……被现实逼迫到枯萎的过程。内心的梦想被现实一点一点剥落,精神逐渐失去养分,所有那些鲜活的可爱的不切实际的幻想终于死掉了。嫩绿色的这一半,就像一个人保留的那一点童真和纯粹……在这片叶子落地的时候,大概也会完全干枯吧。”

    安澜回答。

    顾云逸站在安澜的旁边,和他一起看着那幅画,轻声说:“爱情也一样。”

    “啊?”

    “当你还小……你会义无反顾没有任何衡量标准……金钱、地位、物质生活全然不顾地去喜欢一个人。但是等到你长大,变得现实,你会怀念年轻时候自己纯粹地去喜欢和追逐一个人的心情,但是你未必还有爱一个人的能力。”顾云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