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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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了这个巴掌,她不敢有任何埋怨的心思,立刻跪地哭道: “奴婢有意拦着娘娘,可娘娘不听啊!” 这话,周夫人是信的。 她了解她的女儿,虽平时不表现出来,但却被娇养得太过任性。 最要命的是,她对那位动了真心。 这在后宫是大忌。 孰知,这从古至今,对皇位上那人动了真心的可有过好下场? 但是她太了解淑妃了。 淑妃是一脑子走到底的人,即使撞了南墙也未必回头。 周夫人知道自己拦不住,只好任由着她去,以往看着,倒也没因此出什么差错。 可谁知,这关键时刻,她竟会做出这般脑子的事来? 淑妃被她的反应吓到,蹙着细眉,问:“娘何必发这么大的火?” “你糊涂啊!”周夫人没忍住斥道。 淑妃拧着帕子,侧过脸去,这话她听了无数次,她不愿再听。 殿内无人,一时只剩周夫人努力平静下来的喘息声,她扶着椅柄,端坐下来,掐着帕子,神色才渐渐平静,她只问了淑妃几句话: “最近皇上是不是来你宫中少了?” “娘怎么知道的?”她话意一落,又倏然转头看向瑛铀,以为是她告的状。 周夫人压着气:“这还要别人说?” “若是有旁人虐待我的孩子,我不恨死她就是好事了,还指望着我待她亲近?” 淑妃神色微凝滞。 周夫人又有些心软,这动了心的人都是身不由己的。 更何况,这个孩子来得的确不是最好的时候。 若是早两年来,该有多好。 她拉过淑妃的手,一字一句地说:“你明知这些对皇嗣不好,皇上又怎么会不知道?你这般只顾自己容颜,而罔顾腹中胎儿,让皇上如何怜惜你?” 说话间,周夫人动手解开了她的腰带,只觉得头疼。 “还有这腰带,你肚子大了是事实,即使系上腰带,又岂能遮掩过去?” “既如此,你又何必做这没用功,还平白惹了皇上的不喜。” 淑妃怔怔的,泪珠子忽然无声落下。 她扑进周夫人坏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知道,我都知道……” “可我控制不了,我害怕,不想让皇上看见女儿邋遢的一面……” 周夫人被她哭得心揪着疼,她说: “你糊涂啊,你这样胡来,才是将皇上推得越来越远啊!” 淑妃又何尝不明白? 可在心上人面前,露出自己不堪的一面,这内里的折磨痛苦,根本无法与外人道。 淑妃不敢去想,万一皇上对她露出厌恶的神色,她会不会直接崩溃? 对于她来说,那才堪称天崩地裂。 她进府后,就被皇上捧在手心,是世人称道的,崇安帝最宠爱的淑妃。 她无法去想,若有朝一日,她不再受宠了,会是如何情形? 淑妃光是想想,都忍受不了。 她情绪太过激烈,小腹忽然传来一阵阵的疼,顿时瘫在软榻上。 周夫人吓得脸色惨白,连忙将人抱在怀里,心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娘娘,你别吓娘啊!” 瑛铀早就慌乱地跑出去请太医了。 殿内只剩下母女二人,周夫人不敢再逼她,只能轻声劝慰着: “娘何时害过你?你听娘的,只有这样,才能将皇上的心拉回来。” 淑妃埋在她怀里,默默地流着泪,没再说话。 可周夫人知道,她定是听进去了。 有关皇上的事,她从来都都不会轻视。 周夫人有些无力,她如何也想不通,她怎么会教出一个情根深种的女儿来? 乾玉宫请太医的事,瞒不过去。 凝华楼得到这个消息时,周美人正捧着茶水轻轻抿着,仿若没有听见一般。 周二夫人看着她,似察觉到什么,脸色微白,她颤着声音说: “美人主子,娘娘身子不适,你有何想法?” 周美人轻浅地看向她,温柔地勾起唇角:“jiejie不适,我自是担心的。” “娘不必唤我美人主子,如从前一般即可。” 周二夫人没再试探,这些话足够她了然一些事情。 她有些瘫软在椅子上,如何也想不到真相会是这样。 自从周美人小产的事情传回周家后,即使她升了美人,可在周家人心底,她已经是颗废棋了。 只因她没了生育能力。 半晌,周二夫人依旧没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周美人被放弃,就算她再有多么不甘,也没法,谁让周家是大房当家呢。 她手指微颤地捧起一杯茶,还没送到嘴边,就不稳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也是这一响声,打破了殿内的寂静。 周美人长长呼出一口气,她站起来,背过身,说: “娘,回去后,就不要再进宫了。” “从今以后,我做的任何事,都与二房无关。” 她恨淑妃恨到骨子里,可二房却还是周家人,她无法拉着二房一起对付淑妃。 一家人。 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她断不会为了自己,葬送了二房一脉的前程。 周二夫人望着她倔强挺直的脊背,眼泪不停地掉。 是她没用。 即使女儿受了伤,她连报复回去都不行! 不知过了多久,周美人走近周二夫人,像儿时那般蹲下来,枕靠在周二夫人的腿上,她扬起一抹笑,又带着丝丝悲凉痛苦,她低低地唤: “娘,我好疼……” 她的孩子还未成型,从她身下涔涔地流出去,她连阻止都没法阻止。 最终只能崩溃地哭出来。 可也只是哭出来。 无人能帮她,若是连她也选择遗忘,她那还未出世的孩子,得多可怜啊! 他躺在冰冷冷的地下,日日夜夜地蚀着她的心。 她说:“对不起。” 她对不起二房辛辛苦苦培育的十数年,让二房的多年谋划一瞬成空。 周夫人顿时心痛如绞,她嗓子间被堵得生疼。 她忽然生出一股子恨意! 大房的女儿是人,她二房的人就是颗草吗? 任由大房欺凌,连句苦水都倒不得。 她听着女儿的一句对不起,几乎要折了半条命去。 周家的姑娘,哪个不是从小捧在手心长大的? 凭甚,凭甚她的女儿就要这么苦命? 她哽着嗓子,忽然说: “我来的时候,听见乾玉宫的人无意说了一句话。” “……那宫人说,今日乾玉宫特意换了新的香。” 这话是何意思,周二夫人已经不想去深究了。 周美人眸色一闪。 陈香,新香?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情绪都掩下,她温柔地笑: “娘,这件事,你就别和大伯母说了。” 周二夫人既然将这话同她说了,自然不会再与旁人说。 她帮不了女儿什么,可若连这点要求都不满足她,她怕将来床前,连眼都闭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