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明年。 她毕业的时候,就可以和父亲团聚了。 “莺莺啊,爸爸再给你唱首生日歌吧。”苏宏远心底还把苏莺当成小女孩儿。 苏莺浅笑应:“好。” 她就坐在苏宏远的对面,两个人隔着一道玻璃,苏莺透过明净的玻璃窗,看着父亲含着泪光缓慢却认真地给她唱“祝你生日快乐”,时光仿佛一下子倒回到了她小的时候。 那时每年到了这一天,父亲就会抱起她来,让她坐在他的腿上,和现在一样,温柔地给她唱着“祝我女儿生日快乐”。 苏莺有时候觉得,每年的这一天,父亲的心底应该也是难过的。 因为,母亲是在生她的时候突然意外难产去世的。 这么多年,父亲一直都将对母亲的感情藏在心底,母亲走的时候,父亲正当而立之年,年轻有为,英俊潇洒,有很多女人想要踏入苏家,成为新的女主人。 所以苏莺小时候没少被年轻漂亮的阿姨给讨好。 但是苏宏远并没有再婚,甚至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很清心寡欲,没有任何的情人和女人。 他始终遵守着曾经和母亲的约定,会好好的抚养他们的女儿好好的疼爱他们的女儿,但却忘了遵守那一条:找个真正爱他也疼莺莺的女人过接下来的几十年。 苏莺是佩服父亲的。 也从心底羡慕父母的感情。 受父母的影响,苏莺相信这个世界有真爱,对所谓的爱情也充满了向往。 只是她自己经历的,和她幻想的差了许多。 从城北监狱出来后,苏莺就打车去了墓地。 中途还特意买了两束花。 一束焰烈的红桔梗。 一束灿然的康乃馨。 红桔梗是父亲要送给母亲的。 康乃馨是苏莺要送给她未曾见过一面的母亲的。 小时候苏莺不知道为什么父亲非要送母亲红桔梗。 长大后才知道,这是父母的定情花束。 而且红色桔梗花的话语是,永世不忘的爱。 苏莺去的两个地方都在郊区,距离市中心偏远,等她从墓地出来后,时间已经快到了傍晚。 距离单羲衍下班的时间也越来越近。 苏莺离开墓园,站在路边在手机上叫了辆车。 小腹比中午那会儿疼的又厉害了几分,但苏莺还能忍下这种疼痛。 在等出租车过来的时候,她给单羲衍发了条微信。 【nightingale:我现在回家准备,等你呀!】 虽然是傍晚,可天几乎要完全黑了,阴沉的天空就像是一张巨大的网笼罩下来。 小雨点又淅淅沥沥地下起来。 苏莺刚撑开伞,就听到手机响了声新消息的提示音。 她拿出手机来,看到了单羲衍的回复。 【衍:有点事要晚走一会儿,你先带东西过去,别让微微他们等急了。】 苏莺心里有一点点失落,但还是很懂事道:【知道啦。】 出租车停在她面前,苏莺打开后车座的车门,在上车的同时收了伞。 “师傅,去明湾。”女孩子语调轻扬道。 而此时的单羲衍,放下手机后就拆开了从南城发过来的速递。 苏莺回到家里后换了件黑色的七分袖收腰长款连衣裙,裙摆直接到脚踝,在这种天气里穿也不算冷。 毕竟是去见他的家人,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但苏莺还是看的很重要,所以为自己化了个不过分招眼的淡妆。 在精心打扮过后,苏莺才拎上东西走出家门。 结果没想到,到了晚上了,雨却越下越大了。 苏莺一只手拎着东西,一只手撑着伞在家门口等了好几分钟,在手机上下的叫车服务都没有一辆出租车接单。 迫不得已,她只能选择去地铁站坐地铁。 苏莺忍着小腹的下坠和绞痛,小心翼翼地走着每一步,可还是会有雨水顺着鞋灌进脚里,甚至就连连衣裙的裙摆都被溅湿。 她每走一步,湿答答的裙摆就会在她的脚踝处蹭一下,潮湿冰凉。 苏莺心里是有些郁闷的。 可这种不开心,没有人会知道。 她抿着唇,正迎着风雨往前走,身后忽然亮起两簇明亮的车灯。 两束灯光直直地打过来,苏莺下意识地就又往路边靠了些。 车笛声紧接着响起,旋即,一辆黑色的宝马突然停在她的身侧。 车窗缓缓落下来的那一刻,苏莺看到了一张俊美的笑脸。 秦城坐在车里,勾唇笑道:“苏莺,上车。” 苏莺没想到会是他,愣了下,而后没推辞,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手上拎的东西被她放在了后座,雨伞收起来就搁在了她的脚边。 苏莺正抚肩膀上滴落的雨水,秦城就递过来了纸巾。 男人一只手还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的中指和食指间夹着干净的纸巾,送到他面前。 姿态一如既往的随性懒散。 苏莺接过来,道了句谢:“谢谢。” 秦城轻挑眉,问她:“这么大雨,你去哪儿?” 苏莺如实道:“去男朋友家里。” “那你男朋友人呢?”他眉心拢了下,又舒展开,话锋一转:“这我可得谢谢单总了,让我有机会在这么浪漫的雨夜送如此漂亮的苏莺小姐回去。” 小腹越来越疼,苏莺沉了口气,继续忍着。 她没理他这种吊儿郎当的玩笑话,也不跟他废话,直接报了地址,“麻烦了。” 苏莺擦着潮湿的手对他轻声道。 秦城翘起唇来:“客气。” 秦城是今年清明节和苏莺在公园里偶然认识的。 那天单羲衍拒绝了苏莺一起出门踏青约会的请求,不知所踪,其实苏莺知道他去了哪儿。 她一个人去了公园,无聊之际就买了个风筝放起来。 正巧碰上也闲的没事在公园放风筝的秦城。 两个人就这么认识了,还打赌说谁的风筝先落地谁就请客吃饭。 秦城输了。 但是他们并没有一起去吃饭。 因为那天傍晚,在公园门口,苏莺被出现的单羲衍从秦城身旁带走了。 那是秦城第一次和单羲衍打照面。 但其实秦城很早之前就听家里的长辈说过帝都有个后起之秀很厉害,年纪轻轻就创办了sy科技公司,还把公司经营得越来越好。 那个男人,叫单羲衍。 宝马奔驰在马路上,迅速转动的车轮溅飞地上的水滴,打在车窗上的雨水渐渐的形成水柱缓缓往下滑落。 车里放着动感的摇滚,苏莺用包抵在小腹上,不动声色地用力压,这样会让她稍微舒服一点,但也没太大用处。 她偏头望着窗外模糊不清的雨幕,莫名地想起清明节那天她和秦城的一番对话来。 她当时拽着线,仰头望着在湛蓝色的天空中随风飘荡的风筝,心有所感地咕哝出一句:“你什么时候才能飞走呢?” 本来只是她的自言自语,却被恰好走过来的秦城打乱,男人用自己随身带的水果刀割断了细线,对她低笑说:“这样,它就能飞走了。” 苏莺眼睁睁地仰头看着没了桎梏和牵绊的风筝高高地飘起来。 然而下一秒,他的语气变得正经,像是在告诉她人生哲理,说:“但自由是要付出代价的。” “没了这根线的牵制,它只能随风飘,过不了多久,就会跌落,或许卡在树枝上,或许飘落在水面上,也或许,就掉在路上,被人踏过,被车碾过。” “但不管是哪一种结果,都不好。” “对于断了线的风筝来说,自由是短暂的,但至少它拥有过。” “我选择自由。” 他说完后扭过头也问了她:“你呢?” 苏莺努力地回想了一下自己当时说了什么。 “我不知道。” “可能……厌倦了现在的生活,就会选择另一种。” 这是她当时回答秦城的原话。 “不开心吗?”秦城的忽然出声,骤然打断陷入回忆的苏莺。 她回过神来,扭头看了秦城一眼,旋即嘴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没有啊。” 秦城无奈地抬了下眉梢,话语不紧不慢的带着他惯有的散漫,勾唇笑说:“让我猜一下……” “是亲戚到访情绪不好,还是男朋友让你下着雨一个人回去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