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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查蹙起眉头,先管好你自己吧,还想着外面如何。 一旁侍女围上来,给他又是倒水又是端药。 陶慕嘉一一推开,问廉查:阮茗筝怎么样了 廉查没好气地说:死了。 陶慕嘉紧接着问:那独孤启呢 等死呢。 陶慕嘉慌了,忙说:她母亲犯错,既然已经偿命,何必牵连到他。 廉查斜睨他,不悦道:滕罗,你到底是为什么总护着他 陶慕嘉咽了口口水,默默低下头。 你若不说,孤便让他死。 陶慕嘉几乎把下嘴唇咬出血,抓着被子手指关节发白,他掀开被子,双膝落地,跪在廉查面前。 臣只求陛下这件事,放了独孤启。 廉查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眼里尽是不可置信和愤怒,他俯下身,挑起陶慕嘉的下巴,四目相对。 你跪下来求我就为了一个来这里三年的人质凭什么! 陶慕嘉咬着牙,一个字也不愿多说,他不跪天不跪地,甚至连父母都没有跪过,如今却给这个人下了跪,心里的委屈几乎要溢出来,眼泪已经把他的眼睛模糊。 廉查看他这幅模样,竟也红了眼,恨恨地把他丢在一边。 来人,把独孤启放了。 陶慕嘉趴在地上,喘着气沙哑着嗓子,谢陛下开恩。 廉查几乎气到发狂,猛地一甩袖子,大骂着:赶紧滚,别让我再看见你!吃里扒外的东西!便背着手走了出去。 陶慕嘉撑着身体起来,旁的人上前来扶他,被他推开,一个人出了太医院。 皇宫里又因为廉查的坏脾气在东奔西走,好些地方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陶慕嘉晃晃悠悠地走在青石板铺成的道上。 他问:独孤启去哪了 1551:带着一身伤,失了魂似的往世安宫去了。 陶慕嘉:世安宫没有被封吗 1551:这我哪知道。 陶慕嘉:多谢。 1551:你没事吧,跟我说谢你这身体也刚好,外面又冷,你快回去吧,廉查都说了要放了他,不会出尔反尔的。 陶慕嘉没有说话,拖着羸弱的身体往世安宫走。 世安宫再没一个人守着了,上面仿佛罩着黑压压的一片,风穿过烧毁的宫殿和回廊,发出怨鬼般的声音。 独孤启游魂似的推开门,走进再没有阮茗筝的寝殿,几天之内,这里已经面目全非,目光落在了那一摞没有做完的衣服上,那些衣服竟没有被这场大火波及。 他浑浑噩噩地走过去,把衣服抱起来,默不作声地跪在床榻边。 所有难以言喻的悲痛都是从沉默开始,然后像喷泉一样,一点点,涌上心头,淹没五脏六腑。 独孤启从默不作声,到小声啜泣,最后嚎啕大哭,撕心裂肺。 亲人死去的悲伤从不是来自死去的那一刻,而是看到他们生前的东西,才会被熟悉与疏离感拉扯。独孤启紧抓着这些衣物,好像水中的蚂蚁抓住那唯一的稻草一样,不敢放手。 世安宫又进来一个摇摇晃晃的人,他走了进来,沉默地看着独孤启。 陶慕嘉慢慢走过去,跪坐到独孤启面前,他把哭得断了气的独孤启抱在腿上,缓慢地抚摸他的脊背。 世安宫那么冷,三百多块地砖散发着深潭般的寒意,满天星斗从破漏的房顶洒在他们身上,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们能相依偎在一起。 陶慕嘉低下头,抱紧他。 我很抱歉,启,我很抱歉。 第75章 明月见江山 两人抱着在世安宫呆了一宿,第二天都是一瘸一拐地回了司天阁。独孤启的希望值掉回了5,长久的努力又白费不少。 司天阁里井然有序,没有因为国师的昏迷而陷入混乱,陶慕嘉把独孤启送回了顶层,独孤启背对着他一语不发,他站在独孤启身后,也无话可说。 抱歉,我不该让你的母亲为你祈福,还是不该有让你的母亲被感化的念头,这些个说法都太过苍白,人总是要做错事才会成长。 陶慕嘉叹息着退出去,让独孤启一个人冷静一下。 1551看不过眼:你也不用太自责,其实关键问题不在你啊,你也不知道这熊家长这么虎,简直就是要挣个鱼死网破嘛,也忒想不开了。 陶慕嘉:我知道,她就是从头到尾都不相信我会对他们好,不过也是,我可是害他们被囚禁三年的人呢,那日子可不比坐牢差多少,更别提他们以后就算回去,伍国的皇帝也不会对他们好了。 1551颇为沧桑地说着:唉,都是命,独孤启信你她都不信,落得这个下场,还真叫人唏嘘啊。 陶慕嘉:独孤启信我是因为他以后还能凭着自己拼一把,阮茗筝一个失了宠的深宫女子靠什么拼一把要不说封建社会吃人呢。 1551跟着他一起叹气。 阮茗筝这么一闹,独孤启的处境更加危险,要不是陶慕嘉护着,早被廉查剁碎了喂狗。 陶慕嘉心情郁闷,又愧疚地不敢见独孤启,这几日办公愣是没有上去看看他。 独孤启坐在床榻上看着面前细长的灯柱发呆,他九岁,父皇不要他了,他和母妃一同到廉国宫里过着乞丐似的生活,好不容易有了出路,母亲也去了,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这司天阁的楼顶,他再没有家可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