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节
正说着,守在门口的侍从急匆匆跑了进来:“大夫人遣人来说,永泰郡主和陆七姑娘在花厅闹起来了!” …… 昨晚喝到最后,陆子衫已经醉了,闹着不让池棠回家,非要她留下一起睡,直到听池棠说起不放心家里卧病的父亲才松了手。 当时陆子衫确实提过今天要来探望池长庭,但刚说完她就睡着了,因此池棠也没放在心上,毕竟陆子衫伤了脸,近期应该不会出门。 没想到她真的来了。 更没想到,她会撞上李姝。 池棠急匆匆跑到花厅时,陆子衫正和李姝左右对峙着,看上去颇居下风。 李姝是郡主,衣着华贵自不必说,仆婢如云也没落下,神态更是趾高气昂,就连身边的婢女看陆子衫都是带着轻蔑。 “哼!丑八怪!”李姝嫌弃地看了陆子衫一眼。 陆子衫脸上的面纱不知被谁扯掉了,脸上血痕刚刚结痂,十分明显。 除此之外,她衣着也只是平常,侍女就带了两个,和李姝一比,简直寒酸极了。 但气势上,陆子衫毫不相让—— “哼!破锣音!” 李姝脸色大变:“你——” “衫衫!” 池棠忙冲了进来,将陆子衫往身后一拉,怒瞪李姝:“你想干什么!” 尹氏吓得脸色发白,忙去扯她:“小四,不得对郡主无礼!” 池棠不让:“是她先对衫衫无礼的!” 尹氏抱着一脸惧色的小儿子,神色很是无助:“不是…… “你们池家就是这样待客的?这就是你们的家教?”李姝冷笑着打断了尹氏的话。 池棠哼道:“你们梁王府就是这样作客的?这就是你们梁王府的家教?” “你放肆!”李姝勃然变色。 池棠下意识瑟缩了一下,瞥见青衣立在门口,立即又壮起了胆子:“郡主到底有何贵干?不会是特意来别人家欺负别人的客人吧?” 尹氏在一旁弱弱道:“郡主是来探望二叔的……” 池棠吃惊地打量了李姝两眼。 李姝冷哼一声,别过脸去,脸颊却可疑地红了。 池棠一下子想起了上回烧尾宴上薛筝说的可能,脸色顿时就变了。 “家父不便见客!郡主请回吧!”硬邦邦冷冰冰丢下一句。 一转身,却亲亲热热牵起陆七姑娘的手往外走。 “快进去吧!我爹也好久没见你了,刚刚还说起你呢!” 第239章 就是不甘心 “你的面纱不是永泰郡主揭的?” 池棠惊愕得停下了脚步。 “不是啊!”陆子衫眯着眼睛磨了磨牙,“是你那个小堂弟!” “小五?”池棠感觉有点不太好。 “就是他!”陆子衫的回答加剧了她的不好,“他跟着你伯母一起出来的,我想着是你堂弟,又长得挺可爱,就跟他说了几句话,谁知道这臭小子一声不吭,还拉了我的面纱!”她呲牙揉了揉耳朵,“把我耳朵都勒疼了!” “怪我!怪我!”池棠忙去帮她揉耳朵,“我应该早点告诉你小心他的!” 陆子衫怎么会怪她:“哎,昨晚我们要说的话太多了,哪里顾得上这种小事?” 池棠道完歉又反过来训她:“你伤了脸还出门干什么?我还以为你昨晚说醉话呢!” “我才没喝醉,我酒量好着呢!再说了,来你家也算出门吗?”陆子衫不以为然。 “不算不算!”池棠嘻嘻笑着,拉着她继续往里走,“那你跟永泰郡主闹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啊!”陆子衫一脸无辜,“她莫名其妙看我不顺眼,我被你堂弟摘了面纱后,她就说我出门不照镜子什么的,我出门照镜子了啊!不就几道伤疤吗?又不是褪不了,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要不是我娘非要我戴面纱,我还懒得戴呢!” 池棠听得直笑:“是是是!还是我们陆七姑娘心大!上回我脸上也受伤过,我就不想让人看见。” 说着,心中忽然一动。 衫衫这样的性子,也会忧思成疾、郁郁而终? 陆子衫犹自洋洋得意:“我今天早上照镜子的时候,觉得这伤疤一点也不影响我的美貌,还长得挺有特色的,你看是不是?你仔细看看,这两道伤疤是不是很整齐,还挺好看的?” 池棠回头看她。 伤疤能好看到哪儿去?可禁不住女孩儿神采飞扬,一张脸似会发光。 池棠扶着下巴端详片刻,点头道:“像是一个很特别的妆面!” “要不是大夫说伤口不要沾脂粉,我都想画两道上去——”陆子衫用手指斜着比划了一下,“等这里好了,我画给你看,名儿我都想好了,就叫血晕妆,你说画红色好看还是紫色好看?” 池棠嘻嘻一笑:“等会儿去我那儿,先给我画画看……” …… 直到回了梁王府,李姝堵着的一口气都没消下去。 一进门,便怒气冲冲问道:“殿下呢?” 奴仆面面相觑,眼看李姝要发火了,才有一人怯怯答道:“半个时辰前好像往怀玉堂去了……” 李姝脸色一变。 怀玉堂,是那个余杭士子苏瑾在王府内的住处。 李姝恨恨一跺脚,转向往怀玉堂去。 侍女忙小跑跟上,神色不安道:“郡主,殿下吩咐过,不让去怀玉堂——” “滚!”李姝怒道。 “什么事大呼小叫?”前方嗓音低沉问道。 李姝收了脚步,看着梁王李熙从月洞门中走出,紫色衫袍,高大俊美,一脸的神清气爽。 李姝看得心中一沉,脸色也难看起来。 李熙挑了挑眉,问道:“你今天不是去探望池长庭?怎么这么快回来了?”语气莫名愉悦。 “池四拦着不让我见!”这事一提就火大,“当着我的面说池长庭不见客,一转头就把那个丑八怪带进去,根本就是故意下我的面子!” “哦?”李熙随口问道,“什么丑八怪?” “陆氏七女!”李姝咬牙道,“顶着一张毁了容的脸,还往池长庭面前跑,也不害臊!” “毁容了?”李熙若有所思,“我听说昨日陆家车队在库谷道上惊了马,有女眷因此受伤,莫非就是这个陆七?果真毁容了?” “脸上好几道疤,不是毁容是什么?亏她还敢往外跑!”又想起得池家父女亲自相迎的陆子衿,愈加恨恨,“陆家的女人个个都是狐媚子,把池四那个白痴哄得团团转!” 李熙听了笑道:“你也知道池四好哄,还跟她置什么气?等以后如愿了,还不是任你拿捏?” 李姝红了红脸,却又冷哼道:“我哄她能有什么用?他们父女不可能看我顺眼,我若能如愿,也是托哥哥的福!”说到最后,神色幽恨。 李熙笑了笑,道:“你也知道池长庭不会喜欢你,何必去受这个气?换个年轻听话的不好?” 李姝咬了咬唇,低声道:“我就是不甘心……” 那年杏花初落,她从宫门前走过,一抬头,就见他站在对面,少年如梦,一笑无双。 从那以后,日日夜夜,年年岁岁,爱之欲癫,恨之欲狂,如沉疴痼疾,如附骨之疽。 她至今时常梦见他掐着自己脖子的一幕,不是因为将死的恐惧,只是怀念唯一一次与他触碰。 “随你吧!”李熙也知道说服不了她,“这回他杀了姚无忌被罢官,没有合适的契机,短时间内是起不来的,契机我会给他,就看他自己珍不珍惜了!” “他要是不珍惜呢?”李姝没有信心。 李熙睨了她一眼,道:“给你一包药,把他睡了,别的就别想了!” “王兄你——”李姝恼羞成怒,一跺脚,跑了。 李熙摇了摇头,正要回书房,一步迈出,却又停下,想了想,转身朝来时方向走去。 怀玉堂是梁王府东北角的一处偏僻院落,原本属于内宅,苏瑾来了之后,李熙就让人把一处单独圈出来让苏瑾居住。 李熙进来时,苏瑾正临窗坐着,左手扶额,右手执卷读书,薄薄青衫挂在肩头,空落落的。 他一进门,苏瑾就敏锐地抬起了头,脸色顿时一冷:“殿下又来做什么?” 李熙淡笑不语,走到窗前,抽走他手里的书卷,看了一眼。 这也不是什么书卷,而是本朝历任状元的殿试文章,苏瑾在看的,正是池长庭的文章。 谁都知道,当今圣上主持殿试以来,评价最高的就是兴和二年状元池长庭的殿试文章,因此许多士子在殿试前都会细读池长庭的文章。 李熙将书卷随手往桌上一丢,道:“今年的殿试是赵王主持,池长庭的文章已经过时了!” 苏瑾神色淡淡地将书卷重新拿起,道:“赵王主持,还不是得揣摩着圣意来?” 李熙笑了笑,道:“你真的要参加殿试?” 苏瑾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李熙含笑低头,手指轻轻抚上他的下巴,缓缓捏紧,低语如呢喃:“阿瑾,我给你说门亲事如何? 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