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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长老也是好心想促进师兄弟间的感情,谁知那天突然下起了大雨,柳逐云被术法定在地上动弹不得,让这孩子进去躲雨,这孩子又死心眼,一定要跪着。 那雨点打在身上生疼,旁边的奶娃娃转头望向他,咧着嘴朝他笑,我觉得马上就要天黑了,师兄觉得呢。 后来还没等到天黑,小孩儿便倒在了雨里。这里是祖山上最偏僻的一处地方,柳逐云一声接一声地大喊,盼着有人来救救他的小孩儿,然而直到嗓子沙哑,痛到发不出声,都没有人过来。 酉时术法自动解开,柳逐云膝盖短暂地失去了知觉,一下扑在冰凉的地面,溅了一身泥水。他用手肘撑着身体,爬到束星身边。一只手揽住小孩儿的身子,guntang的体温一路从手掌导向心脏。 你说这孩子,发烧了也不知道走,傻不傻 柳逐云红了眼眶,小腿发麻,摇摇晃晃地抱起小孩儿往药房走。 养了半个月,束星才恢复过来。只是后来便留下了偶有头痛的毛病,每逢阴雨天,柳逐云就担心得不得了,恨不得自己替少年受着。 束星转不了脑袋,便又低头用自己衣服的下摆包住狐狸,好一顿乱搓。狐狸毛是被擦干不少,但那本来顺服地贴在身上的毛发却炸了起来,看起来格外喜感。 小白,我看你一会儿也还是洗个澡吧。束星这么说道。 柳逐云眯起眼,我帮它洗,你洗你的便是。 束星想了想,摇了摇头。正巧小二送热水进来,冒着烟的水注满整个浴桶。 这热水送的很快,许是每次雨天都有许多其他客人淋了雨,店里便备了许多现成的热水。 这店家倒是会做生意。 麻烦把那个盆子也倒些热水。束星指了指木架上的铜盆。 好嘞!小二又抬了桶水把铜盆注满,柳逐云知道狐狸不会和少年一起洗澡后脸色便也没那么差了。 去沐浴吧,师兄就在隔壁,有什么事喊我便是。柳逐云把锦帕留在椅子上,恰到好处地离开了。 束星把狐狸放进铜盆,自己洗,洗完了就在椅子上的帕子上擦干。 狐狸再怎么说也是开了灵智,以后有机会修成人的妖,算是半个人了,束星便不好同它一起洗。再说这狐狸在外面待了那么久,谁知道身上有没有跳蚤什么的。 狐狸也是相当注重自己形象的,乖乖团在铜盆里把自己皮毛理顺。 束星在屏风后脱下衣服,把刚刚柳逐云给的另一条帕子同衣服一起搭在屏风上。 温暖的水拂过肌肤,带走了每一寸的寒意。束星蹲下身,把头也埋进水里,水面浮起一个又一个的小气泡。 他在这个世界的任务依旧是毁灭世界,但若是要凭他自己的力量,恐怕他修炼上千年都打不过那漫天神佛。 所以他有两个选择:一是抱神仙大腿,让他们内斗。二是挑起妖界和神界的矛盾,比如说狐狸这样的存在。这只狐狸很强,从老喇嘛奇怪的态度里,束星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但等狐狸修炼,也不知道要等上多少年。最快的方法就是抱神仙大腿,而据说神仙会在道门中人渡劫成功后出现,掌门不知道这次顿悟后能否踏入渡劫期,而柳逐云也是相当有希望踏入大道的人。 【希望这里的神仙不要像传说中那样,没有七情六欲。】束星站起身,水珠哗啦哗啦从那白瓷般的肌肤上滚落,【装高冷实在太难为我了。】 【确实很难为你。】系统知道这位是个话痨来着。 站在水中的少年如同从画卷般走出,水珠下的肌肤如珍珠般。不管是那微挑的眉,还是那抿成一线的薄唇,每一寸都诠释着美丽。被水打湿的睫毛下,微眯的桃花眼仿佛也在泛着盈盈水光,胎记似的花瓣印记似乎被热气蒸腾地更加红润。 束星看向那只跑到屏风旁的雪狐,那狐狸浑身湿哒哒的,还在往下滴水,怎么,你洗完了 那狐狸腥红色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又跑出去了。 束星想了想,瞬间有些哭笑不得。它该不是听到那么大的水声,怕他淹死了吧 第35章 第35章 狐之语〔八〕 第二日雨停,如凤尾般翘起的屋檐一点点滑下昨夜未干的雨滴。湿润的风穿过窗前轻薄如翼的阳光,带来微凉草香。莺鸣柳,二十四桥柳絮飘摇,扬州三月,画舫游船归舟轻荡。 春风十里,水榭处谁家的小娘子落了香囊引得争抢,马蹄哒哒,盏中清酒盛起一瓣梅花。 扬州城外护城河水在沟渠间泛着粼粼波光,从城门外开始便铺着纹理考究的青石板。给了守城官兵几两碎银算是入城费,进城处右手边便是延伸至河道的码头,往来客船,好不热闹。因着繁华闹市不得骑马,所以两人便把马留在码头边的驿站处。 束星本想把狐狸也留在客房,但那狐狸跳到他怀里,尖爪子扒着他的衣袖不肯下来。束星没法,只得带着它一起走。 面容俊逸的青年有如张扬的水仙,一双流丽的凤眼眼角都含着笑,折扇微展,端是个倜傥风流模样的公子哥儿。盛世民风开放,若不是那锦袍上隐隐绣着八卦的图样,怕是早就有不认识的姑娘走上前,递过一张亲手绣的帕子。 而他身旁的少年却更为出挑,虽被面纱遮住了大半模样,那双灵动的眸子却还是露在外面。道袍的模样更加正式,身姿飘逸,恍若九天之外的仙人。少年怀中抱着一只毛色雪白的狐狸,乖乖卧在少年臂弯间,惹来不少人好奇的目光。 在路上偶有与扬州柳家熟识的人朝柳逐云打招呼,便免不了寒暄几番。这时束星便会走到路旁的小摊边,看看摊上摆的小玩意儿,遇见感兴趣的就上手摸摸。 等柳逐云回来,便把刚刚少年碰过的东西都了买下来,一股脑塞进一个专门放玩具的乾坤袋中,有时少年想起来想玩会儿便不至于找不到。这劲头,比起当年的巴尔倒也毫不逊色。 忽然看见前面有画糖画的,束星走过去站在摊前看着那熬成浆的饴糖,手艺人用一个木勺舀起糖浆,淋在面前的木板上,画好栩栩如生的动物图案,便又放入一根竹签,等着它干。和已经成型的糖画插在一起的是吹出的糖人,圆鼓鼓的牛和公鸡看得人欢喜。 旁边有个小童缠着他母亲,蹲在糖人摊前死活走不动道儿,那妇人没法,只得依他让他转了一次转盘。没有转到龙,只拿了个桃子,那小孩儿拿着舔了舔,看了半天也舍不得吃,跟着母亲走了。 柳逐云看向自家师弟,那双桃花眼也刚好看过来,晶晶亮亮的,仿佛瘦西湖面上细碎的阳光。 青年失笑,觉得自家师弟那孩子心性不管长多大都也没变过,想耍便耍吧。他掏出几个铜板递给摊贩。 小孩儿迫不及待从袖子底下伸出手,顿了顿,转头一本正经地对柳逐云道,多谢师兄。让柳逐云哭笑不得。 束星刚伸出手,想了想,又收回手把正团在手臂上睡觉的狐狸的前爪握住,这才探出身。狐狸睁开眼,望见面前的转盘,又望见一旁的糖人,张嘴打了个哈欠,兴致缺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