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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时,夏玄弘两眼通红,对小森行了一礼,可是怕自己流泪,说不出话来。 小森看着夏玄弘说:阿惟肯定希望你好好过这一辈子!rdquo;他读了一夜经书,凌晨又冥想了半个时辰,想起了许多事。 夏玄弘没有点头。 秦惟在一边看着,对小森说:你看!他不听话!rdquo;小森抿了下嘴唇,秦惟知道小森听见了! 秦惟看着夏玄弘和夏玄锋兄弟还有前世的洪老大骑马走远了,发现自己不用跟着了!他高兴地问小森:我怎么能自由活动了?你是不是给我念经啦? 小森对空中翻了个白眼,表示mdash;mdash;那还用说吗?rdquo; 秦惟虽然可以随心所yù了,可夏玄弘每次梦到他时,他还是会被扯到夏玄弘的身边。秦惟当然不会反感,就是夏玄弘没有梦到他,他也会时不常地去看看夏玄弘。 秦惟不知道该怎么说夏玄弘,说他没听自己的话吧?夏玄弘回了家后,就去退了书院,说不想科举了,看着的确是想悠哉过日子的样子。 他大难不死,父母对他都很宽容,觉得不去当官又如何?家里已经有个大儿子在朝堂了,小儿子自由些也无妨。 可说他听了自己的话吧?夏玄弘既然不去科举了,父母就给他张罗亲事。夏玄弘变得特别挑剔,这家不行那家不行,迟迟不定亲。 父母催他,夏玄弘就说谁都不喜欢,娶进来也没法过日子。 夏玄锋隐约感觉夏玄弘拒婚这事肯定与死去的高鹏有关,多次向夏玄弘求证,夏玄弘总沉默以对。 秦惟觉得这孩子太任xing了!几次在梦里催促夏玄弘,夏玄弘都说不想成婚。 秦惟觉得抱歉,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他与夏玄弘每次在梦里过得太快乐的缘故。可他也是没办法!夏玄弘一叫他,他就得过去。见了面,灵体不会撒谎,自然很高兴。接着两个人要么游山玩水,要么就被夏玄弘拉着回到鹰岭寨的浴室里聊天,或者看寺院建筑的进程。每次夏玄弘离开时都恋恋不舍。这简直跟后代的网恋一样,不用担心柴米油盐,只一个劲儿地玩,夏玄弘当然不想找别人了!难怪聊斋里的那些书生对鬼怪是真爱。 后来,父母bī得急了,夏玄弘大病了一场,一觉睡倒,两天两夜人事不醒mdash;mdash;秦惟推他回身体时,他死抱着秦惟的胳膊不离开hellip;hellip; 父母吓坏了,只能说随他的意思。 夏玄弘从此在家里全心照顾父母,没有娶亲。 夏玄钟官至刑部尚书,妻贤子孝,夏家长房在京城扎了根。夏玄锋成了亲,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成了青云城夏家的家主。 岁月蹉跎,夏玄弘的父母过世,夏玄弘离开了家,前往西北去找小森。 夏玄弘找到了小森后,请小森去鹰岭寨上用高家大院改建成的寺院。小森已经长大成人,老僧人早就过世了,小森就与夏玄弘回到了鹰岭寨。 小森给寺院起名普觉寺,每月初一十五开坛讲法。 周围的人们还记得十几年前恶名昭著的鹰岭寨,开始时上山来听法的人并不多,小森的主要活动还是念经打坐。十年后,小森的博学和辩经之才传遍了大江南北,普觉寺香火旺盛,信众往来不绝。 夏玄弘放弃了夏家的财产,在寺院住了下来。他有自己的小院落,一间房子里还有个温泉池子。 小森觉得夏玄弘持念太重,每天都要来看他,说说佛法。夏玄弘也读了不少佛书,能与小森jiāo流,也会讲些放下烦恼rdquo;、四大皆空rdquo;之类的话,表面上平静豁达。 只是小森见他屋中墙上裱着幅夜深忽梦少年事rdquo;的字,平时外衣下穿的总是不合身的内衣,g头放着那个高鹏留给自己的锦袋(他嘴上说不要,但拿走了再没说还给自己),还时常去殿堂中擦拭高鹏的牌位hellip;hellip;认为夏玄弘根本没理解佛教的真义! 所以,许多人以为这位长年住在寺院的夏官人是位信佛的居士,可小森只说他是大功德主。 多生与韩杨树成婚后,生了一个儿子两个女儿,每年都来寺院烧几次香,也来看看夏官人,给夏官人送些乡间的土产。 夏玄锋更是一年来十几次探望三弟,每次都要劝他回青云城,每次都没用。 秦惟关心的两个人都到了一处,秦惟自然也常驻在普觉寺了。 小森在冥想中可以见到秦惟,但并不与秦惟多谈,只专心念经。而秦惟在他的念诵中,能进入空灵,时间加速,好像一眨眼,日夜就过去了,就如他那时看人世如大片般快进。 但秦惟知道对于夏玄弘而言,孤独的生活很漫长。这傻子还像以前一样固执,在寺中的晨钟暮鼓间,读些经书,写写字,给寺里修修花糙,有时在梦中和自己见一面hellip;hellip;就这么过了余生。 夏玄弘是在夜里过世的,小森清晨来到他屋中,见年近花甲的夏官人穿着一件陈旧的深色掩襟外衣,莲藕暗纹,很不合身,短了一大截。他双手垂放在身边,脸上带着笑容,好像还在睡觉,做着一个美梦。 第91章 第六世 (1) 秦惟在一阵蚊子的叮咬中醒来时,还沉湎在与夏玄弘分别的感伤qíng绪中。 上一世,他守在夏玄弘的g边,看着夏玄弘从ròu体飘出,一见到他,特别快乐:这下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了吧? 秦惟不敢肯定mdash;mdash;小森曾说过,夏玄弘有自己的因果和缘份,不会长久地流连在虚空中。果然,他们只一起看了夏玄弘被夏玄锋带着子孙迎回了夏家祖坟,夏玄弘的灵体就远去了。两个人只有一遍遍地说:来世再见hellip;hellip; 秦惟体会着这个新的身体:皮肤能体察空气的流动,四肢有些麻木,胃有点疼hellip;hellip; 上一辈子他中了毒,秦惟对胃特别敏感,马上细察原身的状况,看是不是又有什么危险。 瞬间,秦惟就不知道该喜该忧了。他过去总说自己没有独立自主的权力,这次他有了:他行将二十,名叫江晨生,就是清晨生出来的。他小的时候,家里有几亩薄田,生活过得去,父亲就送他去私塾学几个字,本来就是打算让他能读懂告示,知道怎么算账就行了,可江晨生爱上了读书,不想gān农活,把上学当成了己任,立志要去科举。 认几个字也许不需要那么多钱,可是对于江家这样的家底儿,要培养出个读书人,就得倾家dàng产了。父母因此并不支持他,总唠叨让他下地务农,别总看书,也不给他钱去买文具,更不出钱去聘请私家先生。江晨生坚持自己的理想,在地上练字,找人借书来抄什么的,一直不放弃学习。 在他十四岁时,一场瘟疫袭来,父母相继亡故。这下,没人拦着江晨生读书了,同族的堂伯堂叔们都很支持他进学!他不事农桑,族叔伯们就替他典当了农田,让他专心读书。还通过熟人远亲,将他送入了附近宁城里大家族程氏办的族学。 等江晨生长大些,才明白那些典当的田产无力赎回,等于贱价便宜了本族的叔伯们。江晨生虽然有些懊恼,但求学之心不改,所以不想因与族人争斗而毁了自己的名声。反正他也不住在乡间,一直在族学旁的人家租赁房间,就回乡卖掉了家宅,断了后路,就等着日后通过科举出人头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