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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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鹤唳正留意着英国公府的一举一动,见纪澜灿将嘉让带进去过了良久也不曾出来,想着干脆直接冲进去将人带出来好了。但察觉到李霁走之前给嘉让身边安排的影卫,又觉自己多管闲事了。 那日芝山上,他还以为她不喜欢李霁,顶多是有些好感罢了,却不曾想,上元节他们二人直接搂做了一团。 崔鹤唳不动声色的跟着嘉让跟了一路,目送着她平安到家,十四神色匆匆赶了过来。 “将军,二爷不见了!” 崔鹤唳心中咯噔一声,眉头拧得极紧。 “怎么回事?” “千户长说二爷已经失踪了好几日,咱们的人已经快瞒不住夫人了。” 崔鹤唳心下一思索,沉声说道,“安排下去,我亲自去一趟敕勒川。” 十四口中的二爷便是崔正钰,他并没有死,而是定居在靠近大草原的毕安小镇上,同崔鹤唳的母亲一起,已经生活了十四年。 这一回崔正钰失踪,很明显是冲着崔鹤唳来的,既然没有明着来,定是没想将人杀害。 崔鹤唳马不停蹄的赶到了毕安,美其名曰慰问边关将士。千户长急得心力交瘁,虽说整个敕勒川归他管辖,但背后的主子可是崔正钰,这一把手不见了,就算把整个敕勒川挖个底朝天也要将人找出来,可偏偏这个人身份要保密,他真是急得一点法子也没了。 崔鹤唳将人何时何地不见,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都一一细问。 失踪了半个月,却没有任何地方可疑。人难道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 李霁关了崔正钰近半个月,他一个字也不说,李霁一个字也不问,到了崔鹤唳来敕勒川的这日,李霁才不紧不慢的告诉了崔正钰。 不得不说,崔家祖上又鲜卑人血统,一个个皆生得威猛高大,棱角分明。 只单单看容貌,也知道崔正钰当年是何等的英勇。 “你以为崔鹤唳仗着本王对他的情谊,就能留他一命?崔正钰,天家无情,你该最清楚的。” “燕王殿下不是都查清楚了?你娘她受过多少苦,好不容易从牢笼里逃出来,怎么?你要为了一己私欲,毁了她后半辈子的安宁吗?” “你住嘴!”李霁暴戾的声音带着震颤,呕血一般的厉声打断。 他哪里不知道,他的母亲,盘蓝古国的公主,西域的月亮,在嫁给他父皇之前,便同崔正钰拜了天地,成了夫妻,而修文帝他是天下之主,他要的女人,还没有得不到的,更何况是他心心念念的月亮姑娘。 为了逼她和亲,更是直接动用了暴君行径——战争。 乌杞公主为了保护盘蓝子民免受战争的摧残,含泪答应了和亲,抛弃了所爱之人。 进了大齐皇宫的盘蓝公主立马便被册封为贵妃,无上荣宠于一身,更是一举得男,诞下皇嗣,稳固后宫。 郁郁寡欢了七年,终于金蝉脱壳,假死遁逃,与所爱之人远走高飞,定居于敕勒川。 好一出伟大的爱情啊!李霁听得笑出了泪来。那是他对于自己还是个孩子时所有为母亲流过的泪的嘲笑。 李霁不甘心,所有的愤懑裹挟着他,将他推向了那扇门前,推开这扇门,他就可以看见况别十四年的母亲,看见无数个只有在梦里出现过的温柔脸庞。 李霁推门的手一顿,察觉到了不远处带着深厚功力的脚步声。这脚步声是崔鹤唳的,他无比熟悉。 李霁隐入暗处,不留一丝痕迹。 屋里的人关系很不错。 乌杞慈爱的给他缝补衣裳外面的刮痕。 “娘,不用麻烦了。”人高马大的男人有些无措,他和这个真正的母亲相聚甚少,没每一回来都是客客气气的,而她总觉得亏欠自己似的,总要给他做吃食,补衣裳,外加诊脉。 “你坐着,好好把药喝了。”这药是有利于他的情志病,所以应嘉让让他去文曲街找罗大夫他也没去,只因这些有娘帮他cao劳。 崔鹤唳看着药,眉头一皱,嘴角却笑了笑,仿佛被阿娘耳提命面的不听话的小子。 “娘放心,爹只是有些事,过几日便能回来,孩儿这一回待的时间不长,等到入了夏,孩儿再同您赛马。” “你在京城万事小心,你弟弟他...” 李霁再也听不下去屋子里二人温馨的谈话,冷风灌入了他的咽喉,那风在眼眶里冲出来,化作了热的冰水,从他的眼角涌出,划过冷白的皮肤,四肢百骸皆是彻骨的寒意。冷得叫人绝望。 男人笑得自虐一般心肝震痛,孤零零的身影逐渐没入了茫茫大地。 ......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开了春,整个敕勒川的草原冰雪融化,天地间一片苍茫寂寥,猎猎西风卷着沙石,李霁站在狂劲的西风中,看着一望无际的枯草与积雪,还有那个穿着蒙古长袍,包裹得十分严实的西域女人。 这个女人原本住在边关的一个边陲小镇,听闻这处蒙古包有老人染了伤寒,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李霁跟了她一路,双腿麻木如同灌了铅一般,沉得无法随心所欲的行走。西风出着恶气一般打在他的身上,李霁双唇紧抿,下颌清冷的线条更是愈发的冷硬紧绷,男人逐渐成熟的面上透着一股稚童般的迷茫与痛色。 不远处的女人发现了他的身影,见他呆呆的立在寒风中,迟疑着迈开步子朝他走来。 女人的皮靴子踩在积雪上,发出了吱吱簌簌的声音。 盖过了风声,盖过了呼吸声,也盖过了他的心跳声。 一步,两步,三步... 最终,靴子的主人停在了李霁的面前,她狐疑的打量着这个半掩着面的男子。 “外面风大,快回家去吧。”女人的声音十分温柔,透着岁月沉淀过后的平静淡然。 李霁紧紧锁着眉,可能是天儿太冷了吧,不然他为何在颤抖? 女人的脸为了防风沙,遮了大半,并不能瞧见全貌,一口地道的敕勒话,仿佛她就是这儿的当地人。她见李霁好像听不懂她的话,疑问道:“是镇子上的人吗?”这一回用的是官话。 李霁点点头。 女人又用官话对着青年男子说了一遍,“今儿风大,快回家去吧...” 李霁声音干涩喑哑,好似很久没有喝水了。 “我没有家。” 乌杞有些尴尬,见他穿得普通,甚至简陋,因着身材高大,以为是这附近的鲜卑遗孤,“成人了吧?到时候娶亲,就有家了。” 李霁流于表面的笑了笑,忽而想起了应嘉让。 继而一眼不错的盯着面前的女人,这个本该在他六岁时就死了的母亲,这个他整整查了十年的母亲! 李霁觉得真可笑,死去的人活生生的,以另一个身份站在了他的面前。 仿佛在告诉他: 你看看自己多滑稽可笑啊!亏你寻找真相那么多年,到头来,你却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他掀开了白色的防风面巾,一张异常俊俏的面孔裸/露在风沙中,带着些西域男子深邃的长相,同鲜卑人一点也不像,乌杞看到这张脸,瞳孔紧缩,尘封了很久的不安感布满了整个身躯。 这张和自己像了七成的脸,这张带着修文帝影子的脸,乌杞倒吸了一口凉气,女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手足无措,袖子里的手颤得厉害。 李霁笑得近乎残忍,风刀子吹在脸上,看得人心肝坠痛,“崔夫人不认识我了吗?” 你唯一的儿子,不,你还有一个儿子,你只是单单的不认识了我而已。 乌杞两股战战,嘴角翕动,看着他眼神闪躲,不过片刻又亏欠愧疚似的,半晌才开了口,“你怎么来了?” ...... 两人来到小镇上她现在的家,是一座简单的屋舍,带着一个宽敞的院子。 李霁在来时本想一走了之,再也不出现,可他还是来找她了。 她和崔正钰后来没有孩子,她倒是会经常去草原上义诊,草原孩子们都很亲切的叫她娜仁。 娜仁,太阳。 两人一路上皆是沉默,并没有母子相逢时的激动与震颤。 乌杞沉默的为李霁热了一壶茶,他环顾四周,屋子很简单,却很温馨,看得出家里的女主人很喜好乐器。 琵琶,古琴,忽雷,火不思... 乌杞换下了毛毡长袍,年近不惑的女人,已经不是他记忆里的模样,那时她珠翠玳瑁饰云鬓雾鬟,珠绣绮罗覆清贵之躯。比他见过的任何女子都雍容华贵,高不可攀。 而现在,她身着粗布麻衣,住在毫不起眼的小院子里,那一份雨打甘蓝隐于田园似的淡然模样狠狠刺痛他的眼。 李霁抿了一口茶,看着一旁的古琴。 “我还记得你走的前日夜里,宫里很黑,很安静,你在琴弦上随意拨了几个调,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你在同我告别...” 乌杞心里五味杂陈,喉间卡着什么东西似的,说不出来话,面对这个十几年不曾见过的儿子,她的反应好像一个陌生人,她不知道要怎么作为一个母亲去对待他。 “对不起。”乌杞眼神悲伤的看着李霁,她只能向他道歉。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做错了什么吗?”你只是把我抛弃了而已。 李霁这双像极了她的眼睛,可悲的没有情绪,宛如古井里的一潭死水。 她太久没有做过他的母亲,她已经忘了怎么和这个亲生的孩子相处。乌杞看得心中蓦然一疼,她想像小时候那样牵起他的手,刚覆上去,李霁便将手移开,乌杞扑了个空。 她面上闪过一丝愕然。 她的所有反应都不像个正常母亲该有的的样子,可笑的是,李霁也不知道正常母亲对孩子该是什么样子。 应该是嘉让同她母亲那样吧,就像那日夜里他潜入她的屋子,早早睡去的应夫人却来了蔚然阁,询问守夜的丫鬟,嘉让有没有老实喝补汤。 他一直很羡慕嘉让,相比于喜欢她这个人,他更喜欢她拥有的一切。 父母双亲也好,纯良性子也好,她哪哪儿都让他欢喜。 乌杞讪讪的收回了手,叹道,“这些年,我一直都知道你在寻找真相。可我决心与从前的人生割裂,原谅我的懦弱与心狠......” 李霁闭上了酸涩的眼,“告诉我真相...”他知道这个真相就像根已经生了锈不能再用的琴弦,对他而言已经不重要了。但他还是固执的想把它接上,让这琴身看起来完整。 乌杞苍白的面上满是凝重,但还是开了口,“我十五岁的时候救下崔正钰,他遭遇埋伏袭击,身受重伤,醒来之后没了记忆,我和他过了两年很快乐的日子。 可后来他恢复了记忆,却要回去大齐,说让我等他一年,但最后我等来的是你父皇的和亲。 我不爱他,和他的每一天都是痛苦的,可我有了你,我有了羁绊,最后我还是舍下了你,对不起...” 第95章 李霁听完她这番话, 心中仿佛滴着血一般,他好像也没那么恨修文帝了,他可悲的父皇是真的认为她死了吗?还是知道无法挽留所以放了手? 李霁凄然一笑, 心平气和仿佛只是前来叙旧一般, “他们都说你身体不好,可我每日听着你哼曲子, 那时你眼里有光,绝不是命不久矣的模样,我那时候很开心, 觉得你肯定能陪我很久,可等我第二天醒来, 她们就说你不在了...” 李霁眼神清澈,一如那个早晨刚睡醒的孩子, 这般神态,让乌杞哑口无言,乌杞眼眶泛红,看着他,她想伸手抱住他, 刚一有动作,李霁便霍然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