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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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举起这件风衣,“游叙!” 游叙抬起头,额头和鼻尖不断往下落水珠,像哭了,又对他笑:“你怎么下来了?” 谈梦西冲进雨里,把衣服罩在他头上,“你的车呢?” “车留在家里。”游叙一把掀开衣服,单独把谈梦西裹了进去,留自己在雨里,拉谈梦西往单元门跑,“别淋湿了。” 谈梦西不怕淋雨,跟游叙在一起后,游叙不准他淋雨。 湿淋淋站在檐下,谈梦西抬手抹掉他脸上的水,“怎么回事?” “轰隆”,天在打雷。 游叙酝酿一会儿,“你……要不要见见我爸妈?” 谈梦西几乎不会拒绝他,但这个问题,选择拒绝:“不要。” 游叙冷不丁搂住了他,脸往他的肩头蹭,不知道拿他怎么办才好的样子。 谈梦西问:“为什么忽然说这个?” 游叙低下头:“我爸妈知道了。” 当然会知道,这么大个儿子天天不回家,不是谈恋爱,还能是上月球了? 他们谈恋爱谈昏了头,以为生活在月球,把与生俱来的家庭成员都自动忽略了。 谈梦西叹了口气,替他想办法,“你别天天来这里,我们一个礼拜见一面就好。” 游叙却说:“我坦白了。” 他的人生,不说大富大贵,至少无忧无虑,凭什么要在爱情这件事上束手束脚。 半天没说话,谈梦西的声线发颤:“你爸妈居然没打死你。” “我长这么大没挨过打,他们叫我好好想想,车扣下了。”游叙又说,“钱包和卡也扣下了。” “扣下”这个词比较写实,他爸妈用得是“你这么硬气,把我们给你的车和钱放下,我看你还能硬气多久!”,游叙二话没说,全部放下。 谈梦西受不了游叙把话说得这么轻松,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交通工具和经济命脉全扣下了,还叫好好想想? 他亲身经历过,一个母亲都能把伤口狠狠撕开;一对父母,两个人,场面该如何难堪,光想想已经心惊胆战。 他扭头就走,只给游叙一个背影,“你不该坦白!” 游叙追上去,“我不坦白,这么偷偷摸摸过一辈子?” “砰”一声,谈梦西摔上了门,混合外面的雷雨,“偷偷摸摸没问题,现在我成了什么,搅乱你家的一粒老鼠屎!” 他当惯了独狼,身后没有家庭背景,爱情是身边多了一头狼,两头狼浪迹天涯,不需要别人的接受和祝福。他不能理解游叙,不能接受游叙的做法,认为游叙要的太多了。 “别担心。”游叙拉椅子坐下,把口袋里的东西全部掏出来。 手机,一卷百元现金,大把零钱,一根大金链子。 “还好我有些现金扔房间里,这个是我成年的时候,我爸妈送的。”他还有心情对谈梦西笑,“土不土?” 谈梦西深深呼吸着,环视这个临时梦幻的家。足足过了几分钟,家在他的视线里模糊,破碎,不自觉地流了眼泪。 他陡然清醒,回到现实,眼神透露出一股狠,悲壮又凄然,“把东西还回去,你也回去。” “哪有这么严重?” “有多严重,你看着吧。” 游叙看见他脸颊不断滑落的泪珠,一滴滴刺进自己胸口,起身,张开双臂。 谈梦西一把推开了他。 第24章 回去当你的乖乖儿子 谈梦西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脑子里不断蹦出设想,快把他折磨疯了。 他的导师发了一批实习岗位信息,特别老的医院,在市郊区外,要求比市内的大医院低。 谈梦西报了上去,提前一个月到岗,补考过了问题不大,能顺利毕业。 本来是件好事,生活充满希望,游叙的家事砸下来,砸得他又萎靡不振,回到“对未来没有想法”悲观状态。 游叙的家庭,在他眼里像小学语文书里的家庭,爸妈上班我上学,老人有文化有退休工资,和睦健全,传统稳定。 往这样的家庭扔一个离经叛道的炸弹很可怕,扔给已经摇摇欲坠的家庭,比如他,性取向算什么事,能不能活下去才是人生大题。 游叙的家庭是一棵大树,枝枝叶叶齐心合力,势必会把这根基因突变的苗子掰回去。 掰回“正路”,符合语文书后续的发展——找个家庭同样优秀的事业单位女性,结婚生子,最好生两个。 面对爱的猛烈降临,谈梦西害羞、自卑、惶恐,不知道怎么爱,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值得被人认真地爱。 推开,是他的自然反应,自尊心和恐惧驱使。 他对游叙的爱,包括成全。 “我讨厌你关于成全的说法。”游叙弯腰拿出鞋,顺手把谈梦西的也拿出来,一左一右摆好,“我第一次对你说讨厌,但我真的讨厌,这不叫成全,叫自以为是。” 谈梦西肿着眼睛,被爱人说讨厌,心情坏透了。 他伸脚穿好,蹲下系鞋带,语气冷淡:“你爸妈打你电话了吗?” “没有。”游叙靠住门框,“管他们打不打,我们把房子选好,你安心实习就好了。” 谈梦西又有点眼酸,吸着鼻子自言自语:“这样不对。” “没什么不对,没了机车,我们可以坐公交。”游叙搂住他亲了一口,“哎呀,你好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