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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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梦西牵起游叙的手,“去山顶,风景很好。” 游叙走了两步,发现自己鞋带开了,出来太急,没系紧。谈梦西回过头,立马蹲下给他系好,又牵起他的手。 站在山顶,他们恍然发现,一直面对面吵架,不看一眼沿途的风景,浪费好多时间,静静地看了二十分钟。 “坐。”谈梦西搬好第二块石头。 游叙坐下,他也坐下。 他说:“游叙,我有很多次想当什么也没发生,直接跟你回家。” 游叙感觉血液全部冲到脸上,握起谈梦西的手,亲了亲手背,“那就跟我回家。” 没有抽开手,谈梦西对他摇头,“我们不能当什么也没发生。” 刚升起来的热血,又冷下去,游叙耐下性子,“我知道。” “我们好像浑浑噩噩地活着,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我想给你幸福。” “没有我的话,你想要什么?你会追求什么?” 游叙张了张嘴,回答不出来。 没有谈梦西的话,那些值得奋斗的目标似乎失去色彩,变成死气沉沉的黑和白。 第50章 忏悔山 山风在二人身边呼啸。 两块石头,两个人,没什么能干扰他们谈一谈。风景好,适合谈谈生活,谈谈疲倦,迷惘,还有他们的心和希望。 谈梦西说:“一开始,我以为只要我们没在工作,全身心闲下来,我们会和好的。” 他们没有和好,一直在吵。后来,他敞开内心,保持问心无愧,情况更恶劣了。 “不知道怎么,我觉得那时候的我们,体面一点分开更好。再接着,我向你忏悔,放下,说点好话,痛快地做几次,用性和某一方的服软缓解气氛,到这个份上,我们应该和好了。” 游叙愣住,好像挨了一拳,“难道不是吗?” 他们没有分开过,一起经历这么多,昨晚还睡了爽得要死的一觉,难道不是吗? “不是,多亏你的坚持,不然我们走不到现在。我的想法是错的,体面不重要,不要避免这些问题,争吵又有什么可怕的,我们把天吵破了,反而得到更多我想要的。”没有责怪和怒意,谈梦西平静地陈述,“我们回不到过去,也不该回到过去。在出发之前,你不像我心里的你,过去的生活,我同样不能再忍受。” 他说,全部说出来—— 游叙每天脑子里在算账,在计划未来,变得不像他爱的游叙。 他再也无法忍受半夜醒来,发现床边是空的。不能忍受看着游叙的压力大到生病。忍受不了游叙经常为了工作,对他大吼大叫。忍受不了他的爱意无人理睬,放任它们冷却。 他不该承受了游叙铺天盖地的焦虑,随地升起的怒火,理直气壮的推脱,还成为游叙走到今天这般田地的罪魁祸首。 游叙堂而皇之地说:为了给他幸福的生活。 游叙把他供为圣人,同样判为罪人。 再浓烈的爱,再坚定的人,似乎也遭受不了反复的蹉跎。他发现好像那些目标才是游叙的人生意义。他已经有了家,游叙却还在忙忙碌碌。 生活过着,过着,常常迷失自我。 就像他期望他们的旅行,出发开始是美好,走着,渴望修复,走着,寻求理解和原谅,走到末尾,他想珍惜这份片刻的单纯和平静。 兴许在忙碌的路上,游叙忘了出发的目的,已经不是身体的主人,有别的东西cao控了他,赶走了他最初的灵魂。 “我愿意跟你一起奋斗,陪你实现目标,为了我们美好的生活。我早就发现生活已经很美好,你不这么认为,你到底在追什么……我不知道,我觉得你也追不到。”谈梦西看向游叙,眼眶微红,“我让你失望了,我跟不上你的节奏,追不上你。” 游叙几乎生出敌意,怨恨谈梦西也怨恨自己,“你一直说我没错,你受不了,为什么不把诊所砸了?为什么不大骂我一顿?” “因为我在做一件事——我想理解你,认同你,代入你,进入你的世界。让我觉得生活窒息的原因,只有一个,我跟你的关系。”谈梦西扶住额头,山顶过于清新的空气带来清醒,过于清醒又令他难以适应,“你的世界是错吗?谁说努力工作,全心付出的人有错?只是我们是两个独立的不一样的人。那不是我要的,我在实现你的目标的过程中,得不到快乐。” 曾经的他悲观无趣,认识游叙后,他发现世界很好,生活很有意思,不再活一天是一天。他在有意思的生活里摸索,反思,推翻,重建,游叙的世界却在他的眼里从亮变暗。 他接受不了游叙对现实的看法,不会像游叙一样去追求社会的认同感,在看见游叙的心理阴影后,更加清楚意识到这一点——这些不是他赖以生存的东西。 过去不知疲倦的他,在仪器后面见过各式各样的眼睛,大多数普通,也有像玻璃裂纹,像荆棘,像棉絮,还有虹膜粘连出来的双瞳;黑点,白点,出血点;不会放大,没有光点,还有无休止地震颤;不管平凡还是罕见,悲伤还是喜悦,那都是别人的眼睛。 他曾跟游叙说,没有眼睛像没有灵魂。 他抗拒的原来不是重复平淡的生活,他抗拒的是后来的日子里,不再为自己做过选择,始终以感情为重,以事业优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