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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坐,快坐,有什么事都好说。” “杜伯伯不要客气——” 说是客气,实际上怕是太不客气,这种当自家孩子护的热情让赵羡词如坐针毡。 “我来,主要是想说下酒楼的事……”为免承受太多这种热切,赵羡词索性一股脑把自己的想法全说了,也没顾上什么话术,指望杜伯伯能稍微收敛一下那种怜爱的目光。 “酒楼的钱全部由我这边出,杜伯伯只负责出面,不要让外人知道酒楼有我的份儿,杜伯伯意下如何?” 杜三酉冷静下来,思考着赵羡词的话,半天才沉吟道,“贤侄的消息可做得准?是要有什么变故?” “杜伯伯见谅,此事我不大方便说。” “唉——那便依你就是。”杜三酉道,“不止酒楼,你还要开什么,我都可以出面。贤侄尽管放心,我们可私下立约,届时都是凭证。” …… 赵羡词离开杜家后,忍不住回了两三次头。 果不其然,每次回头,杜三酉都在门口一脸慈爱的注视着她。 “一定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赵羡词浑身不自在,杜三酉这种言听计从的程度让赵羡词感到震惊,她不由想到了何福——杜三酉的态度岂不与何福如出一辙? 于是快步到福隆楼,门还没进,何福远远看见她就迎了出来。 看她的眼神,虽然比杜三酉收敛许多,但仍然让赵羡词直白地感受到,这是一种类似于看自家崽儿的目光,甚至于还掺杂了几分自豪和敬重。 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但赵羡词顾不上了。事情商量出办法,再吩咐下去,等到一一施行完,都需要时间。可现在,赵羡词最紧迫的就是时间。 她虽然与秦牧云合计出了一个金蝉脱壳之计,但到底不够成熟,因此与何福细细商量后,这个金蝉脱壳才显得圆满起来。 简单来说,就是由何福暗地里出面,一边另寻合适的地方作铺面,另一边与合作的商户们私下商量改迁地址。当然,在这个改迁过程中,就要渐渐减少福隆楼的投入,转到新地方去。 他们的目的是悄悄架空这个位于南润粮庄旧址的福隆楼,把里面的资金挪出来,至于欠百宝钱庄的债务,那还是要欠着。如此一来,万一到时候朝廷要没收家产,福隆楼被收归朝廷后,也不过是个空架子。 她的意思到了,具体该怎么谈还是由何福把控,没想到何福比赵羡词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商户们本来还有顾虑,但在何福的游说下,不仅纷纷同意,甚至还主动帮忙寻找新地址。 如此一番不起眼的内部变动,在现在尚显平静的南省几乎没有人注意。以至于不过三四个月的时间,福隆楼已经渐渐缩水了一大圈。 赵羡词很感激何福与杜三酉,有这两位前辈帮扶,她才得以集中精神应对岳父大人。 秦知寒到南省已经快两个月了。 他速度比莫仲给出的消息还要快,而且雷厉风行的当晚就去抓捕了杨参。 因调查还需要一段时间,杨参便被软禁在府中。 秦知寒办起公事来极为严肃,一丝不苟的让秦牧云都不敢有半点打扰。 这段时间,秦大人一直住在驿站,顺便接管了南省府衙。他已经给朝廷递了奏折,将调查结果呈报上去,等待朝廷对杨参的处置结果,还有新任知府的到来。 只是,秦知寒来了这么久,一次都没去过赵羡词家,也没见秦牧云。甚至秦牧云和赵羡词来拜见他,都被婉拒了。 赵羡词没见过这么铁面无私的人。 秦牧云幽幽道,“我爹办案期间,恐怕只有我娘能请的动他了。” 实际上,秦知寒一是为了避嫌,二是为了保护家眷。 真要说铁面无私,秦知寒也不是那种人。要不是因为他办案办的都是官员,牵一发而动全身,指不定哪里就有坑,秦知寒也不至于连女儿都不见。 但不见女儿,不等于不见别人。 这两个月,秦知寒感到头秃的是,南省赫赫有名的杜老板总是来提供证据。 关键在于“总是”。 今儿想起一个人证,明儿想起一个物证,过几天又想起一个什么,隔三差五就来找他,以至于秦知寒甚至怀疑这个杜老板是不是看上他了! 秦大人表示,虽然自己确实英俊潇洒正当年,可家中已有娇妻美眷,并没有断袖之癖。 会有这种想法,一点都不怪秦大人。主要原因在于,杜三酉每次一来,总要凭借着生意人的巧舌如簧,做东请秦大人去逛花楼。 花楼这种东西,虽然不似青楼那么直白,但也不过是多了一层遮羞布罢了。 秦大人也去过,原也没什么稀奇。 稀奇的是,杜三酉每每过去,总要点一出戏,唱的不是断袖就是磨镜,说两个男子或者女子生活多么不容易,但人间自有真情在,倒不拘这么多。 说就说罢,每每还要极认真地盯着秦大人说,说完还一定要秦知寒表达看法。 秦知寒一个这么老辣的人,几次三番下来都被杜三酉磨得脊梁骨发冷。他真的很想拒绝杜三酉的邀请,但是这个杜三酉太鸡贼了,每次提供的证据都很有用!在查官员贪腐案子上,秦大人是非常尽职尽责的,不查便罢了,既然查,就要交出一个漂亮的答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