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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材铺打工那些事儿_分节阅读_100

    顾意低下头,“我到现在都不明白,郁美为什么找上我。”

    “可能她在你身上感受到了家的温暖。”薄司说道,“你不是说过,你承诺要带她回家,她找上你,估计就是为了这个,你还记得她的幻境吗,她差点出车祸,是你救了她,我想,那是她当初被撞时的真实心境,她希望那时能有人救她,而你这么做了,所以我们才能顺利从她的幻境中出来,否则,我们现在可能还困在那里。”

    夜风吹过,顾意感觉自己的思绪更加恍惚,但他仍保持着一丝理智,说:“郁美走了,她的洋娃娃也消失了,那是对她很重要的东西,也是一开始,我碰了那个洋娃娃,才会遇上她,我知道郁美是恶灵,可她也是一个孩子,郁建山,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没感情吗?父母,对孩子的意义是什么呢?”

    薄司笑了笑,轮廓在夜色中更加俊美,“这个问题我没有办法回答你,父母孩子什么的,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别的家庭我不评价,但郁建山和舒晴,是肯定不在意自己的孩子的。”

    顾意看向他,没有说话。

    薄司接着说:“他们那种人,最爱的只有自己,什么家庭,孩子,一切都是浮云,你觉得,舒晴爱小云吗?我从第一眼见到小云,就看到她手上,和腿上的伤,那是上过手铐,和用鞭子抽打过的痕迹,舒晴是她的母亲,天天和她在一起,怎么可能发现不到,或许她早有感觉,只是不愿面对,也可以说,她不想打破现在这种安逸的生活,女儿对她是个拖累,可如果,小云为她带来福利,讨得郁建山欢心,对像她那种自私又恶毒的女人来说,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她求之不得,如果她真的爱小云,也不会在知道女儿快死的时候,那么无动于衷,今早郁家的情形你也看到了,那个无头男人,大概也是舒晴的情夫吧,女儿都要死了,她还有心情带男人回家,可想而知,她是个怎样的母亲,无论最后一刻的她是否感到后悔,一切,也不能重来了,死在被郁美夺舍的小云手中,于她,确实是天大的讽刺。”

    “老板,你很讨厌舒晴那种女人吗?”顾意突然问道。

    薄司眸底染上了笑:“怎么了?”

    “如果你很讨厌她,那天在郁家楼下,你为什么对她那么温柔?我以为,她是你喜欢的类型。”

    顾意一口气说了出来。

    因为喝了酒,他坐着的身体有些轻晃。

    薄司靠过去,让自己的胳膊抵住他,他知道顾意虽然年纪不大,但还算聪明,从他问车子是不是偶然熄火时,他便知顾意已经猜到了答案,所以,他也不想隐瞒,吐出一口烟圈,嗓音低沉,富有磁性,“因为我知道,她快死了。”

    顾意心中一紧。

    果然。

    “从那个女人进店,我看她面色极差,知道她活不过今天,对她温柔,算是送一个将死之人最后一程。”

    没错,舒晴气色不好,面露憔悴,他在同学会见到她时,也看出来了,只是他没想到,原来那竟是舒晴将死的征兆。

    而薄司,第一眼就看出来了。

    “是郁美的报复吗?”

    薄司淡笑:“除了那个小鬼,还有别人吗?”

    顾意看着他,低声说:“你早就知道舒晴会死,那么,我们到郁家,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小云被郁美夺舍了?那个时候你没有说出来,而是根据小云的指引,带我们去了郁美埋尸的学校,然后我们赶去郁家,你的车子又突然熄火,老板,你不希望我们干涉郁美的复仇,哪怕明知道郁美会下地狱,你也觉得,她应该那么做吗?”

    “小子,我早与你说过,我没有人性,也没有感情。”

    薄司没有看他,只是淡然望着夜色,香烟夹在他修长的指间,还闪着点点微红的光,他压低嗓音,轻声道:“你说得没错,我是一开始就知道小云被夺舍了,然后呢,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怎么做?驱走郁美,郁美怨念不除,只能一直当孤魂野鬼,如果我们找不到她的尸体,她会一直徘徊下去,说不定最后,她会变成像白诺那样的厉鬼,与其几个人纠结痛苦,不如顺其自然,不要妄图去改变什么,因为,那是郁美的选择,也是她所希望的,伤害别人的人,必须做好被别人伤害的准备,我不会干涉任何鬼魂复仇,因为那不是我的义务,我是个生意人,只想好好做生意,驱邪捉鬼这种事,是那些驱邪师们的责任,跟我,没有关系。”

    见顾意沉默不语,薄司轻笑一声,道:“怎么,觉得我很可怕?”

    “不,我没有那么想。”

    顾意否认,淡淡地摇头,说:“真正可怕的,是那些披着人皮,却制造惨剧的家伙,你说得没错,这世间,什么人都有,而鬼,也是由人变成的,人和鬼的区别,说到底,只是一念之间,至少,我们为郁美完成了心愿,即便她下了地狱,也是满足的吧。”

    “我并不是想为那个小鬼完成心愿,我只是单纯想从那幻境里出来而已。”

    薄司凝视他,漆黑的眸底意味不明,“小子,你记住,我不是什么好人,你只把我当老板就可以了。”

    闻言,顾意笑了,只是,有些苦涩,“我是把你当老板,但你别拿我当孩子,我已经十八岁了,对错,好坏,我知道我该信什么,选择什么。”

    “知道你还喝酒?”

    薄司轻敲他的脑门,神情严肃,不似玩笑,“喝酒伤身,下不为例。”

    “我又没醉,我只是有些感触罢了。”

    “什么感触?”

    “嗯,我想想。”

    嘴上说着没醉,但顾意大概是真的有些醉了。

    也许是吹了风。

    经过了郁美的事,这会儿神经再放松下来,他感到强烈的疲惫,眼睛都睁不开了。

    虽然睡了一天,终究没敌过酒精带来的困意,他被夜色感染,视线很快一片模糊。

    他闭上眼的时候,不知自己微微靠在了薄司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