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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了稳了!” 既不用动手又不用动腿就能赶现成的诸鹤终于满意的将自己身上的氅衣往紧一拉,美滋滋的向后靠了靠,由楼苍一路向岳山疾驰而去。 大历新年的祭祀往往从卯时便开始准备,辰时一至,帝王便要亲自开始攀登岳山。 而一并前来祈福的百姓则起得更早,为了瞻仰圣颜,也为了蹭得喜气,一般情况下,不到寅时,燕都和周围城镇的百姓们便会来到岳山下。 虽然摄政王暴虐的名声已经在整个大历传遍,但这种吉庆的日子一般都不会见血。 再加上这风俗着实源远流长,因此虽然许多人知道,或许前来祈福的人除了美名天下的太子晏榕,还会加上个不受大家喜欢的诸鹤之后,岳山依旧人山人海。 托楼将军的福,最不被期待的摄政王还是准时赶上了这场祭祀,并且在扶着楼苍的手刚下马的时候便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小告状精——太子殿下。 呵! 告状精显然准备的比摄政王要充足许多,既没有诸鹤两只眼眶上nongnong的黑眼圈,也没有诸鹤身上狐裘加厚氅的装扮。 一身浅金与白色相交织的太子正服,衣底绣着浅紫色的纹饰,龙凤瑞兽显得庄严而隆重。 而太 子殿下本人一片风气清朗的君子模样,出色的五官配上温和的笑意,成功的吸引了在祭祀场外大批的少女目光。 晏榕的目光在诸鹤下马时与楼苍交握的手上停了片刻,唇瓣微扬:“时辰已至,皇叔来的正好,我们可以出发了。” 诸鹤:“……” 礼官敲响了辰时的钟鼓。 诸鹤看了眼面前一眼望不到头的石阶,又感受了下自己脑袋顶上冠冕的重量和衣袍在地上划过的声音,顿觉心中透凉,连笑都挤不出来了。 鹤鹤明明可以飞,可这些人却非要鹤鹤用脚走! 这些人就是想要害鹤鹤! 祭祀之礼,太子与摄政王本应并肩而行。 大抵是见诸鹤良久没动,晏榕也停了脚步。 他望向诸鹤,轻声道:“最初的这段路百姓们都在看,孤不好背皇叔上去。” 晏榕顿了片刻,从袍袖中伸出了一只手,“若是皇叔觉得辛苦,不妨扶孤的手借力,可以轻松一些。” 诸鹤:“……” 呸!小告状精! 要不是你告状本王也不必亲自被楼苍弄到这里来! 诸鹤在心里骂了晏榕一百句。 然后下一秒就搭上了晏榕的手。 他将自己的大半重量都毫不客气的靠了过去,虚情假意的对小太子道:“没想到子央如此为皇叔着想,仔细一想,距你江北之行也过了几月,唉,这段日子,皇叔真是非常想念子央。” 左手和手臂上的重量对晏榕来说并不是太重,至少没有到达难以忍受,可能是因为身体的主人本身就十分单薄的关系。 而几乎是同时。 晏榕发现,在自己离开燕都之前,还曾因为诸鹤这种状似撩拨和引诱的话而面红,可如今……却不知是许久没听到,又或者因为听习惯了。 他竟不再觉得这话无耻,而是发现这句话就像是一片掠过的羽毛,擦过皮肤,带起一阵难以言说的痒。 就像是……想让这个人,说更多。 一直说。 山路总是崎岖,虽然在祭祀之前已经特意安排宫人修缮过数次,但走起来依旧显得艰难。 晏榕曾经也觉得这段路难走,可江北之行后,却早已不再这样认为——这世上大善大义皆难,难在实践,是他曾经一叶障目。 周 遭安静,他的脚步极稳,因此便越能听出身旁的摄政王越来越不平顺的呼吸声。 先是小口小口的吸气,接着大口大口,接着微微张开嘴,那艳红的唇张开又合上,似乎显得有些委屈。 刚才那片羽毛所带起的痒没有丝毫被抚平的意思,反而越发汹涌。 晏榕的五指不着痕迹的紧紧扣住了诸鹤的手骨,过了许久,才柔声回道:“在江北的日子,孤也很想念……皇叔。” 诸鹤:“……” 诸鹤早忘了几十个台阶之前自己说了些啥,他喘了一口气,正要扶扶脑袋顶上的冠冕,另一只手却已经率先帮他将冠冕扶正了。 晏榕朝他看过来:“若是皇叔乏了,我们可以歇息一下。” 诸鹤双眼无神的朝山顶看了一眼。 好在这山不算太高,两人已经走了大半,隐隐约约能见一个山顶的轮廓。 诸鹤好歹也是听过一鼓作气再而衰的人,生怕自己一歇就没有以后了,立刻摇摇头:“不必,本王看已经不远了,直接上去吧。” 晏榕没有拒绝,他垂了垂视线,重新握住了诸鹤的手,轻声道:“皇叔出汗了。” 何止出汗,可能都要都掉毛了! 诸鹤没注意到自己的手又被晏榕抓在了手里,更没理会小太子的话,鼓着最后一口气准备勇攀高峰。 晏榕随着诸鹤的脚步,走得面不红气不喘:“皇叔还未问过孤在江北的境况。” 诸鹤:“……” 诸鹤忍无可忍,一把甩开了晏榕的手:“你想让本王问什么?问你为何在江北总督府一拖就是整整两月,差点把自己折进去?还是问你与沈慕之经验缺乏贸然前去,若非本王后续再派人手,你二人险些酿成大祸?”